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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纸的时效已经过去,薛简再一次无法见到他了。但他能感觉到灵魂贴近时一缕清寒的微风,仿佛有什么东西贴在手腕上——那是十分轻微的、几近无形的力道。
他难以抗拒。
薛简顺从地放下酒壶,被江世安抓着展开手心。
白如玉石的掌心中,落着指尖刺入时烙下的斑斑残痕。江世安盯着未消的红印,轻声一叹,笑道:“前途无量的方寸观嫡传,世人敬羡的薛道长,仿佛也有说不得的满腹心事啊,不过你也太能忍耐了,有不能平、不能忍受之事,自当说出来、或是干脆处置了,为难自己算什么……”
“我不能杀生。”
江世安卡了壳,心说你不会是忍着不杀我吧?于是讷讷地放开了他的手,小声道:“你还跟小时候一样死板。”
小时候……
两人初见之时,一个十四岁、一个十五岁,自然还算是少年天才,说一句“小时候”也不为过。
薛简从小就被养得十分内敛,江世安记得他在剑器大会上败给自己后,当夜再次前来讨教,两人交战了上百招,他才突然惊觉,原来薛简百招之中,没有一剑是杀招。他的剑没有杀气,仿佛苦海中一叶扁舟,往来摆渡,劝人回首。
两人在剑道一途上畅谈整夜,终于江世安忍不住问他:“你不会杀招,要是江湖上有别人要害你怎么办?”
薛简答:“若能制服,便制服,若能退避,便退避,若能忍让,便忍让。”
江世安闻后大笑,彼时他轻狂自信,带着任侠豪情,毫不犹豫地说:“木头天才,以后谁欺负你,我帮你讨回公道。”
薛简当时是什么反应来着……他听了这句话,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往事俱休,这段陈年旧事,料想道长未必还记得。何况两人大多为敌,何曾为友?江世安心中五味陈杂,将此事压下,正要说点别的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忽然听到远处提到自己的名字。
他抬首望去,见到几个熟悉的面孔相互敬酒,庆贺“魔剑伏诛”一事。
“何庄主大驾光临,真是让我们震雷山庄蓬荜生辉啊!”成家家主接待道。
何忠面色红润,明明才受了薛简一剑勉强护住心脉,不知为何恢复得如此之快。他对方寸观的做法大大不满,将方寸观未能按规矩处置薛简之事散播得沸沸扬扬,此刻扫了一圈大堂,一时没见到薛简,以为他不曾来:“能够为江湖武林铲除一个魔头,多亏了震雷山庄鼎力相助。江世安一死,老爷子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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