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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3页）

林癸语点了杯卡布奇诺，把菜单递给他，温和地问：“这几年过得不容易吧？”

徐柒看着林癸语，这个他恨了多年的女人，他以为自己会毫不犹豫地责问，会恶语相向，对她说最难听的话，会在她离开的时候幸灾乐祸，可是没有，好像他们平心静气坐在一起的那一刻，她说出“不容易”的那一刻，他与她之间产生了某种共鸣，他们仿佛在以受难者的视角看着对方，并从对方充满故事的眼里获得了奇异的安慰。最后他收回视线，点了一杯黑咖啡，飘飘说：“还好。”

林癸语浅笑：“我知道你恨我，其实我也一样。谁能忍受自己的丈夫喝醉以后嘴里喊着别人的名字？有时候我也觉得可笑，这就是我抢来的婚姻，一个从婚礼那天就名存实亡的婚姻，可是我好不甘心，但我到底在不甘心什么呢？是我追逐徐达的青春时光，还是婚后数次哭到昏厥的自己，我不知道，到最后我都没有找到答案。”

这时服务员端上咖啡，林癸语拿过勺子轻轻搅拌，继续道：“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你哥他啊，在你走没一年就患上了双相情感障碍，你知道那种病吗？一个小小的刺激就会让他突然亢奋狂躁，跑到大街上欢呼，极度兴奋之后又会躲在卫生间里玩自杀，整日整夜不说话。那真是对所有人的折磨，我甚至不知道怎么跟他正常沟通。后来他去找了心理医生，但从不让我跟着，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有一次我跟在他后面，等他离开之后，我拦住了心理医生。”

林癸语说的这些徐柒一点都不知道，他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面上却不露，提醒她：“正常来讲，就算是夫妻关系，如果一方要求保密，在不加重病情的情况下，心理医生也无权泄露的。”

林癸语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没错，医生没有跟我说半个字。这让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直觉这件事就是他得病的原因，也是我们夫妻不睦的根源。”

“那后来呢？”

林癸语：“后来是我无意中跟我爸提起这件事，你知道的，他老人家多年身居高位，弄出来一些自己女婿的信息轻而易举。知道真相的那几天，家里气氛很怪，我爸当即让我跟他离婚，他对着徐达破口大骂，一怒之下让人取来了家法，那是一根手臂粗的藤条。在我们家，犯了大错是有家法的。那个时候，如果我们离婚，徐达就什么都没了，我爸不会让他继续留在厂里。我没敢说徐达一直没碰过我，也舍不得徐达挨打，更不愿意和他离婚，于是谎称自己已经怀孕，徐达也已经知错就改。徐达当然知道我那个时候没有怀孕，可是他竟不管不顾地，当下就开始找律师准备离婚手续。”

“徐思琪她……”

“她是我们的孩子没错。我以他难以启齿的秘密为由，要挟让他见我一面。那天……我给他下了药，我太需要这个孩子了，没有她，我的生活也毁了。况且他的那些心事，根本就是天方夜谭。那个时候太年轻，也对自己过分自信，我想着有了这个孩子，他总不至于还陷在里面。”林癸语说到这里拿出手绢擦了擦泪，“可是我又错了，他的执拗、倔强从前让我多么着迷，如今就让我多么痛苦。他根本走不出来，如论我怎么努力。”

说着林癸语停下来问：“他身上的疤，你不好奇吗？”

“是因为他的病又复发了吗？”

林癸语摇头：“没那么简单。我很幸运，只一晚就如愿怀上了孩子，那天在医院检查到怀孕的时候，我甚至觉得一切都重新开始了，我必须要做点什么，为我和孩子的未来。可是他作为孩子的父亲，听到我怀孕之后竟表现得很痛苦，那几天他的病情加重，我因为他的行为内心更加愤怒，于是我以治病为由将他送进医院，接着烧了以前所有的东西，可是那天他竟突然发了疯地跑回家，不要命地冲进火里，一句一句地喊着不要，到最后嗓子呛哑了，全身大面积烧伤，差点连命都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