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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调查户口时,发现伊阿哥建强有案底,这种戏团蛮严格哦,说要上报审批,通过还好,不通过,这戏也就唱不下去。”
正说着,就见建丰从楼道里出来,蔫嗒嗒的,低着头往面店方向走,梁鹂连忙追过去,沈家妈高声喊:“阿鹂,早些回来汰浴洗澡!”
乔母也叹口气:“建强不谈,建丰是个老实孩子,难得还有唱戏的天赋,埋没掉确实可惜。”她又问:“晓军的饭店生意哪能?以在现在看他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定是生意兴隆,分身乏术!”
“我不管!不操那些闲心。”沈家妈打着哈哈敷衍过去了。
很快就至八月三十一号报名的这一天。
一大早,梁鹂就站在弄堂里刷牙齿,灰白的鸽子群从一狭天空飞过,哨音犹颤,有个女人开始骂,一滩鸽屎落在她晾洗的床单上。
陈宏森背着书包走出来,朝她额上弹个毛栗子:“几点钟了,开学报道第一天,你就要迟到?”
梁鹂把满嘴的泡沫吐掉,漱了两口才道:“还早呢,不用担心,我掐着时间的。”
“进了校门,要先去布告栏看分班榜,晚了榜前全是人,你挤都挤不进去。”陈宏森扶过自行车,看着她微笑:“卢湾中学欢迎你!”又抬腕看表:“我先走一步。”长腿一跨,脚踏一蹬,自行车在桌椅、铁皮炉子和煤球间歪歪扭扭地穿梭自如,随着铃铛清脆的响声拐出了弄堂口。
梁鹂回到房里,跑到阁楼上梳发,弄堂里新开了家理发店,门面邪气小,只够放两把椅子,胜在价钿便宜,理发师是个中年爷叔,插队落户回来的,手艺一般,不过帮孩童和老人剪剪头发没问题的,所以梁鹂就在他那里绞了辫子,剪成一个童花头,不过前面刘海有些短,整齐地覆在额上,看着有些奇怪,外婆讲长长就顺眼了。
梁鹂拎起书包下楼,自舅妈怀孕后,她和外婆就搬到阁楼睡,把下面让给他们方便走动。
张爱玉慢吞吞地在吃早饭,她也奇怪,就肚子大,仍旧小尖脸,细胳膊细腿,最近请假在家,等着生产。看到梁鹂急匆匆扒泡饭,便把碟子移过去道:“还有两块鸡蛋糕,你也吃了。”又嘱咐:“学费别忘记带!”
梁鹂答应着,吃了一块蛋糕出门,到淮海路乘公交车赶到卢湾高中,校门是黑漆漆的雕花铁门,传达室的爷叔穿着板正的制服,直挺挺站着,满脸的神气。学生很多,高高矮矮、胖胖瘦瘦,有男有女,如潮流般往里涌,她也跟着进了大门,不由赞叹不愧是重点中学的气派,四围种植着青松翠柏,修剪的精神抖擞,宽阔的体育场,几幢粉白相间的教学楼,主楼贴着大红欢迎新生的横幅,大喇叭里播放着义勇军进行曲。
梁鹂往布告栏方向跑去,远远就见那边人头攒动,乌压压的一片,忽然有人挨到她身边:“梁鹂!”
她偏头看竟是乔宇,惊喜地问:“你怎么在这里?”乔宇不答,只道:“你来晚了!以后记得早到。”又讲:“你分在一(三)班,往前面直走一号楼上二层,班主任姓李,是一位以严格闻名的老师。”正说着,一个男生气喘吁吁地跑近:“奥数分组名单下来了,张老师到处在寻侬,急死特!”乔宇镇定地嗯了一声,和他嘀咕着快步走了。
梁鹂顺着乔宇的指引赶到教室后,见到了那位李老师,四十年纪,略胖,短发,即便戴着眼镜,也能感受到她的不高兴,随着后面陆续晚来的同学,表情愈发的阴沉,待全部到齐后,就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而长篇大论的给了大家一个下马威,最后以“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做为结束语,适实地操场上喇叭响起来,号召各年级同学往大礼堂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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