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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等待结束在一个晴天,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下了三天的雨终于停住了,白橡树的枝叶微微散发出一股湿润的、清冽的初夏气息,山雀在不远处鸣叫,透过铁栅栏一格一格印到床单上的阳光有着无比温和的颜色,让他想起小时候在孤儿院厨房里见到的刚刚烤出来的金黄色松饼,又轻又软,暖洋洋的——正像那个人的头发一样。
他和往常一样六点起床,洗漱,用餐。
他已经不需要再静静躺上几个小时了。放晴了,他可以出去散步,甚至可以进行一些简单的运动。
“先生。”
收发室的圆鼻子老头见到他时顿了顿,似乎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最终还是叫了一声。
他停住了,像轮轴的铰链忽然间卡住一样,停得很不自然。
他看到老头微微抬起手,手里捏着一封信。他的背脊一下子绷直了,目光锁在那上面,双脚一动不能动,半天迈不出去。
“卡车半小时前来过,”老头的捷克口音听上去比平时更浑浊,似乎刻意没有把字咬得很清晰,“这个,是你的——给你。”
老头递出那封信。信封反面朝上,也许这也是刻意的。
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一把抢过了信,紧紧抓在手上,粗声喘气。
然后他发现——他见过这个信封,在三个月前,他亲手把它用胶水牢牢封好,亲眼看着它被放进需要寄出的信件当中,最后被卡车带走。
他的手微微发抖,把信封翻过来,正面朝上。几经辗转而变得脏兮兮的信封上盖着一个英国邮政的方形印章,方框里面的字母一如方框本身,方正,死板:“RETURN TO SENDER”。
没写日期。
没写理由。
在信封的正中,有人用黑色墨水在收信人一行上匆匆画了几根潦草的横线,划过那个人的名字。可能是寄送途中有些受潮,其中一根线的墨迹微微渗开,“Collins”的“C”被渗出的黑色填埋了一半,仿佛把这个名字和名字的主人从世界的某一个角落静悄悄地抹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