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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如贵端详了沈泽川一会儿,说:“咱们都是主子座下的狗,要是牙齿不那么锋利了,留着也是无用。知道你有难处,可这都是你分内之事。眼下皇上要见人,这是体谅你们锦衣卫,你怎可再生抱怨。”
纪雷赶忙拜伏下去,说:“干爹所言极是,儿子受教了。”
潘如贵鼻间“嗯”一声,说:“把他收拾干净咯。脏成这般模样,哪能面圣。”
沈泽川被杂役带下去清洗,腿上的伤做了简单的包扎,套上了干净的棉衣裳。他由人摆布,身体行走不便,登上马车时费了些功夫。
潘如贵终于接了纪雷的茶,盯着沈泽川的背影,说:“这当真是沈氏余孽?”
纪雷说:“正是。他是茶石天坑里的唯一活人,由离北萧世子亲自拿住,一直关押在离北铁骑的囚车里,中途不曾让旁人碰过。”
潘如贵抿着冷茶,半晌后皮笑肉不笑地说:“萧世子是个谨慎的人。”
沈泽川下了马车,又由锦衣卫提着过了长路。鹅毛大雪吹在脸上,那引路的内宦皆疾步而行,并无废话。
潘如贵到了明理堂前,檐下恭候的小太监立刻来迎,先为潘如贵解了氅衣,再为他换上盖面,随后接过潘如贵手里的暖手。里边已经通传完毕,潘如贵在门边叩了头,说:“皇上,奴婢把人给带来了。”
里边过了半刻,才传出个低缓的声音:“带进来。”
沈泽川呼吸一滞,已经被架了进去。里头焚了香,却不显闷热。他听着几声断续地咳嗽,余光扫到了堂内两侧的脚。
咸德帝身着石青道袍,背上瘦得见骨。他身体羸弱,继位三年里大小病不间断。此时坐在椅上,一张容长脸因着气血不足,显得格外斯文清秀。
“纪雷审了几日。”咸德帝瞟了眼后边跪着的纪雷,“审清楚了吗?”
纪雷叩头,说:“回禀皇上,此子讲话讲得颠三倒四漏洞百出,这几日所供之事矛盾重重,皆不可信。”
咸德帝说:“把他所供之事呈上来。”
纪雷从怀中将收拾妥帖的供词拿出来,双手递给了潘如贵。潘如贵再快步上前,恭身奉给咸德帝。
咸德帝看了一遍,到茶石天坑时掩唇咳了起来。他不要潘如贵擦拭,自己用手帕揩掉了唇间血,沉声说:“三万军士命丧天坑,沈卫不死,人神共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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