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盛怒的男子,宋芸昕虽双腿微微颤抖,但还是强压下恐惧,努力回忆着林氏教她的动作,侧身一闪,成功闪躲让她信心大增。
那男子恼羞成怒,再次猛扑过来,宋芸昕迅速出手,精准掐住男子手腕穴位,男子吃痛,动作一滞。
这时,地上的林娘和齐嬷嬷也反应过来,三人一拥而上,对着男子又抓又打。
男子一开始还试图反抗,可双拳难敌六手,渐渐落了下风,身上多了好几处抓痕。
见势不妙,他猛地挣脱,转身朝着门外狼狈逃窜,边跑边喊:“死娘们!你给我等着!”
三个女子追到门口,已不见那男子的身影,就见崔澈呆愣着站在街边。
见宋芸昕头发凌乱,衣衫沾满污渍,崔澈眉头一皱,几步冲过来,满眼的关切藏也藏不住,他扶着宋芸昕的肩膀,低头问道:
“这是怎么了?刚才那是什么人?可是欺负你了?”
“那人是我的先夫。”
林娘看了看崔澈,又看了看宋芸昕,嘴角浅浅苦笑:“这位郎君便是芸昕的夫君吧?真是个会疼人的。”
宋芸昕退后两步,挣脱崔澈的手,连连摇头道:“林娘,你误会了。”
看着林娘脸上那多出来的几处紫青,宋芸昕心中微痛:“他现在已知道你的住处,往后免不了又要多来侵扰。”
崔澈在一旁听着,也大致猜出了三分。
“遇到此事首先应该报官,在官府抓到人之前,我可以为林娘子提供一个安全的住所。”
宋芸昕回头看他,见他抿唇笑着,眸光却给人十足的踏实感。
眼下她的确没有能力为林娘提供好的居所,也只能接受了崔澈的好意。
宋芸昕先为林娘处理了伤口,然后又在崔澈的陪同下,一起去了万年县县衙。
击鼓鸣冤后,一名县丞模样的官员皱着眉,打着哈欠,满脸不耐地走了出来。
听闻林娘是来告前夫入室殴打,县丞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身为一个女子你怎可轻易和离?这伤风败俗,此事怕是有隐情,还是回去自行解决吧。”
县丞一甩衣袖,就想将众人打发走。
崔澈上前一步,拱手行礼:
“大人,和离一事,林娘依律例而行,手续完备,光明正大。如今她前夫闯入居所,肆意殴打,已然触犯大殷律法,怎能不管?百姓来此报官,求的就是公正,若大人如此草率,岂不寒了民心?”
县丞冷哼一声:“这妇人之事,向来繁杂,哪能事事都按律条来?说不定是她故意惹事,才招来前夫。”
林娘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角含泪连连摇头:
“大人冤枉!自从和离,我从未去招惹过他,甚至躲着他,我也不知他从何得知了我的住处,今日忽然闯入。”
“他还能想方设法去找你,足以证明对你余情未了,一个男子对你用情至深,你为何非要闹到官府来?”
县丞俯视着堂下的林娘,满脸都是鄙夷之色。
宋芸昕杏眼圆睁,着实被惊到了,她心中一股恶心之感令她憋屈的难受。
却见崔澈目光坚定,上前几步,直视县丞:
“大人,殷朝律例严明,无论男女,皆受律法庇护。林娘和离后,那前夫便无权再纠缠殴打。若今日对这等恶行视而不见,日后百姓遇到不公,还怎敢相信律法,怎敢来县衙寻求公道?”
县丞被驳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三角眼一瞪盯着崔澈问道:
“我刚才就想说了,即是她来报官,那你是什么人?若是闲杂人等就请出去等,你这叫干扰公堂!”
崔澈撩起衣角,恭敬行了个大礼,声如朗钟,底气十足:
“大人,崔澈有礼。”
县丞脸色一凝,他怎么还报上大名了?谁关心他叫什么?
崔澈。
崔澈!!!
那县丞手中的茶盏险些滑落。待回过神来,脸上的傲慢瞬间消失,满脸只有惶恐与惊讶。
崔澈是那个新科状元,户部尚书之子,如今又得皇上青睐,妥妥的朝中新贵!
那县丞急忙起身,整了整衣冠,快步走到崔澈面前,深深作揖,腰弯得几乎与地面平行。
“哎呀呀,原来是崔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方才多有冒犯,还望大人恕罪!”
县丞声音颤抖,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入室殴打他人,此行恶劣至极,小的定当认真对待,绝不敢再懈怠。”
说罢,又连连作揖,神色中满是懊悔与谦卑。
崔澈低头道:“那便请大人即刻立案调查,早日稽查恶徒。”
“是是是。”
宋芸昕这才松了口气,与林娘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欣慰。
从县衙回来,几人帮着林娘将行李打包好,崔澈雇了辆马车,大家一起将林娘送到了一处空置的幽静小院。
待一切都安顿妥当,宋芸昕才同崔澈一起离开。
“今日之事多谢崔郎君。”
崔澈嘴角一勾,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眼睛弯成月牙,打趣道:“光用嘴说谢谢可不够诚意,得请我吃饭才行!”
宋芸昕愣了片刻,无奈轻轻点头:“自然应该。”
崔澈兴奋得瞪大眼睛:“那我可就不客气啦,我要去‘悦香楼’,他家的招牌菜松鼠鳜鱼和水晶虾饺,味道一绝!”
宋芸昕心中微微一惊,他说的这两道菜倒是都合她胃口。
两人来到悦香楼,径直上了二楼,寻了个临街临窗的雅座坐下。窗外,朱雀大街热闹非凡,人来人往。
崔澈熟练地拿起菜单,一边点菜,一边介绍:
“这道松鼠鳜鱼,鱼肉外酥里嫩,酸甜可口;水晶虾饺,皮薄馅大,咬一口,鲜美的汤汁在嘴里爆开。还有这道翡翠豆腐,清爽解腻,也很不错。”
待菜上齐,崔澈热情地招呼宋芸昕:“快尝尝。”
宋芸昕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肉质鲜嫩入口即化,酸甜的酱汁恰到好处,果真是好吃的。
崔澈在一旁满足地笑着,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说道:
“我在台州那会就想念京都这口味道,要不然我也不会那般刻苦读书。这悦香楼的菜就是我高中的动力!我的功名得分它一半。”
宋芸昕被他这话逗得捂口一笑。
忽然,一阵震耳欲聋的喧闹声自街上传来,两人好奇地拨开轻纱帷幔,向外望去。
只见楼下人群一窝蜂朝城门方向奔去,宋芸昕微微伸头朝那边望去。
就见人山人海的簇拥之中,一支威风凛凛的军队行在大街正中。
为首的高大的乌骓马上那人,身姿挺拔,身披银色战甲,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正是谢琰。
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