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虐待养女?岂有这等事。”
秦氏瞪大眼睛,满脸震惊地瞪着低着头的宋芸昕,正要走上前去。
“芸昕,你不用怕她。”
谢琰往前几步想将她拦住,不料崔澈已挡在了宋芸昕面前。
“我曾听你们亲口说出芸昕并非亲生,还商议如何利用芸昕钻营奔竞,我连和你们交易的人牙子都找到了,伯夫人需要我去将人请来吗?”
崔澈冷目看着秦氏,大声言道。
"是不是有些误会。"
秦氏皱着眉,好似心痛万分一般说道,
"我这有芸昕的出生证明,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她是我们的亲生女儿。这些年来,我们待她如珠如宝。"
宋芸昕眼眶含泪,看着秦氏道:
“那文书的真假当真经得起推敲的话,就请伯夫人拿出来。”
秦氏脸色微微一怔,紧紧咬着牙关,她实在没想到宋芸昕竟然敢这样同她说话,还真是翅膀硬了!
榜上高门贵户就想一脚将他们踢开。
平阳伯见势不妙,赶紧躬身上前。
“王爷,谢将军,诸位大人,芸昕的确是十几年前我与夫人收养而得,但这些年来一直视如己出,绝无虐待之举。”
宋芸昕咬着下唇,低声道:"芸昕身上至今留有当年被虐待的伤痕,大人可请女官验伤。"
京兆尹李建立刻点头示意,一位女官上前查验。不多时,女官回禀:"大人,宋姑娘身上的伤隐蔽,皆藏在头皮处,一看便是用利器故意殴打所致。"
平阳伯夫妇面如土色,谢琰双目通红紧紧盯着他们,好似随时都会一手将他们撕碎。
"宋明德、秦氏。"
平王拍案而起,"如今证据确凿,还有何话说?此事本王会禀报皇上,你们这等德不配位之人哪里配享爵位?”
京兆尹赶紧附和道:“那本官即刻判决宋芸昕与宋明德断绝亲子关系,至于虐待的恶行,立刻收监宋明德和秦氏二人,以律法处置。”
从公堂出来,宋芸昕看着手里那一纸亲子断绝书,泛红的眼中闪过一丝释然,多年的屈辱,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昭雪。
她终于彻底摆脱他们了,她不再活的如提线木偶,她可以真正的为自己而活了。
“芸昕。”
谢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宋芸昕头皮微微紧绷,她缓缓转身,就见他颀长的身姿立在不远处。
“我……我不知道你过得如此辛苦……不过,往后我定不会再让你受丝毫委屈,我……”
“谢将军。”
话未说完,便被宋芸昕打断。
谢琰凤眸微睁,就见宋芸昕神色淡淡望着他,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出了如刀般锋利的话语。
“你我没有往后了,谢将军若不想我继续辛苦的活着,那便请您尽快将和离书签了。”
“我今日前来只是想站出来为自己讨个公道,与谢将军无关。”
他呆愣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就见她已与崔澈并肩远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谢琰却没有丝毫愤怒,只有满腔的痛苦,他好像失去发怒的能力了,所有的情绪都带着苦涩之感,将他的心扎的千疮百孔。
“临安,听说你戒酒了。”
萧熠从身后走来,手掌拍在谢琰的肩膀,被他一手推开,凤眸圆瞪。
“想看笑话你就看吧!我的妻我定会自己追回来!”
谢琰甩手大步走了出去。
※
“林娘!”宋芸昕推开半掩的柴门,笑着唤道。
屋内,林娘闻声匆匆迎出,脸上洋溢着平日里少见的神采。今日的她,身着一件月白色的布裙,比往日的粗布衣衫精致许多。
“芸昕,你看我明日去锦绣阁就穿这身衣服可好?”林娘拉着宋芸昕的手,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宋芸昕一脸疑惑:“锦绣阁?”
林娘眼睛亮晶晶的,拉着婉儿坐到屋内的木凳上,激动地说道:“芸昕,天大的好消息!今日一早,锦绣阁竟派人来寻我,邀我去那儿做工!”
宋芸昕瞪大了眼睛,满是惊讶与欣喜,“那可是京都最顶尖的绣坊,林娘,你好生厉害。”
林娘轻轻摇头,眼中也带着一丝迷茫:“我之前拿着我的绣品去问店里的伙计,他们明明很不耐烦地说他们不缺人手,不知为何今日那掌柜的突然亲自上门邀请。”
宋芸昕握住林娘的手,由衷地笑道:“定是林娘的绣工出色。”
“对了,今日县衙的县官也来了,说那个渣男已经被起来了,要吃五年牢饭。”
“真的吗?”
林娘笑着点点头:
“那县官说是按最重判罚的去判的,他还送给我好多补品,态度极为和善,叫我帮他跟一位大人物好言几句。”
“大人物?崔澈?”宋芸昕抬眸问道。
林娘皱着眉,摇了摇头:“那县官说的是谢将军,可我一介草民从何处认识那样的人物。我只当是那县官是阴差阳错误会了吧。”
宋芸昕杏眼微睁,谢琰?
回到宜兰居,宋芸昕便一直心事重重。
谢琰为何要主动帮林娘?
他到底要做什么?
她想到白日谢琰说的那些话,心里越想越乱。
他为何又不和离了。
难道就是欺负她上瘾了?
夜色沉沉,她在房中坐立不安,只能披了一件中衣走到院子里。
要说这宜兰居的园子还真是花了功夫,春天秋冬皆有盛放的兰草,秋季院子里一片微紫色,都是建兰。
她蹲下身仔细看了看,谢琰对鸢影姑娘是用了一番心思的,不过好似也只是一时脑热。
跟对她一样。
不知何时,她感觉自己身上被一个黑色阴影罩住,猛然眉头微皱,就见一双黑色的六合靴出现在视线中。
她瞳孔微缩,顺着那双靴子抬头望去,就见谢琰手里递过来一支小兔子的糖人,目送柔光低头看来。
不知为何,他此次从太行山回来,整个人身上的戾气和锐气都少了一大半。
那双向来凌厉的凤眸近来总是水光微闪,好似揉进了一团软绵又湿润的云彩。
尽管如此,她还是怕他!
宋芸昕吓得倏地站起身子,头也不回快步朝屋内奔去,立刻将门关紧反锁。
她知道他若想进来,这扇门形同虚设,她只能祈祷他不要那样做。
门外高大的人影越来越近,宋芸昕大口喘着粗气,紧张的用身体紧紧抵着门。
“你不要怕,你听我说好吗?”
他这声音温柔得都不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