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草说完这句话之后，房间里半晌都没有任何声音。
安静到地上落下一根针都十分明显。
沈草视线绕着底下看了一圈儿又一圈儿。
见没有人说话，她缓缓开口，“既然大家都不说话，那我就开始了。”
沈草看了魏管家一眼，“魏管家，麻烦将人请进来。”
就见魏管家出去后，十分恭敬地将一名男子迎了进来。
看热闹的人群有些已经将他认了出来。
【这不是府衙的李泉师爷吗？】
【对对对，就是他。】
沈草听了众人的议论声，点点头，被认出来了就好。
她还生怕自己找的人没人认识，到时候底下这些摊主们都没有人认账。
沈草赶紧站起来，将李泉师爷迎着坐在了她身旁。
“李师爷，好久不见。”
李泉看了看来人，半晌才认出来是沈草沈姑娘。
他见她一身男装，也没有过多询问，摆摆手，“好久不见。”
他竟没想到自己还会和沈草见面。
而且今日还是沈草特意派人请他来的。
“今日之事还劳烦李师爷来做个见证。”
李泉十分疑惑，但他还是点点头，“好。”
“诸位，今日之事，实在是涉及到两方的利益，我不得不找来李师爷来作为中间人。”
【确实应该找个中间人来作证，不然到时候真不好说。】
【就是，就是。】
【这李师爷是个正直的人，能找他来，说明这沈家人并不怕。】
【是啊，不然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听了门口的议论声，有些摊主也心虚起来。
沈草装作没看见，来她这儿找事儿，想要全身而退是断断不可能的。
她这个人最是记仇。
有些摊主坐立难安，想要起身离开。
沈草当然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到了这个时候，任何人都不可能离开。”
“孰是孰非，我们拿事实说话。”
“除了李师爷，在座的，门口的乡亲们都是见证人，今天出了门，要是听到有人扭曲事实，还请各位可以帮着说一句事实。”
围观的群众立刻认真起来，他们听了沈草的话，也觉得自己今天不止是看热闹。
他们身上还背负着传播事实真相的责任。
语毕，沈草起身对着门口鞠了一躬。
她将魏管家拿出的账本递给了李泉。
“李师爷，您识字，这是这一个多月来，每个摊主在管理处买的调料的记录，还请您着重看一下圈起来的这几位摊主的账。”
圈起来的都是这次来惹事儿的摊主，当然还有一些被圈起来，但是并没有来的。
对于没有来闹事儿的，沈草并不想追究，反正也不是她赚钱。
李泉还是十分疑惑，但他还是翻开账本，将圈起来的几个摊主的账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他将账本递给了沈草。
沈草将账本放在手边后，开始给李泉解释。
“李师爷，是这样的，我们在第一天招租的时候就明确表示过，只要按照我们教授的流程做吃食，不可能赔本。”
“一旦赔本，我们会免除当月的租金，并且无条件退还定金。”
“这些都是明确写在契书上的，您请看。”
沈草又将一张契书递给了李泉。
李泉仔细地看着契书上的各项条约。
他越看越奇怪，这契书上每一条差不多都是站在摊主的角度上，保护摊主们的利益。
可以说，沈草这契书很多条都不利于他们自己，反而有利于摊主。
想不明白就是这样的条例，摊主们竟然还有如此大的意见。
他看完之后，也对沈草起了些敬佩之心，这样的商人才是牺牲了自己的利益，而保护了摊主们的利益。
“看完了，沈姑……沈公子。”见她一身男装，想必也不想听自己叫她姑娘。
沈草收过契书，继续说道，“契书上也说了，摊子上的调料用量是半个月买一次。”
“一旦摊子上的生意好，只会买的更频繁，同样，如果生意不好，这些调料最多最多也用不到月底。”
“但是这些圈起来的摊主，从开业到现在很多都只买了一次调料，大部分买了两次，没有一个摊主是买过三次的。”
“姑且算他们生意不好，摊子上没有人，那这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快两个月。”
“即使生意再不好，买了两次调料也早就用完了。”
“底下这些在座的，只有赵摊主买了两次调料。”
被沈草提到的赵摊主听到提到了自己，心里一惊，随即又低下头去。
他其实今天是被自己媳妇逼着来的，他偷工减料也是受了媳妇的命令。
他家媳妇嫌调料太贵，但自己厨艺不好，又不敢偷工减料的太明显，所以他家生意其实还好。
但是还是没有开业那几天没有偷工减料的时候好，所以他就被媳妇叫着和这些摊主来凑个热闹。
万一闹成了，减免了租金这不又省了一笔钱。
其实刚刚他准备走的，但是一个犹豫就错失了好机会。
“也就是说，在座的每一个摊主，都偷工减料，并没有按照我们教授的方法制作吃食。”
“不然的话，所耗费的调料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儿。”
底下的人一听，低下的的头又低了几分。
他们确实是偷工减料了。
围观的群众当下就明白了。
【原来是自己为了省钱偷工减料导致生意不好，还有脸来找人家。】
【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赖老二没想到沈草竟然知道他们生意一落千丈的原因，但事已至此，他还想赖皮一把。
他情绪激动地站起来，“你就凭账本上记得那些就说我们偷工减料。”
“我们要是有事，一个月卖不料几天，用不完这不也是正常的嘛？”
沈草点点头，“你说的对，所以我一开始就准备了一个签到表。”
“这个表，每天你们一到，我就让你们跟前的监理人让你们亲自画了线。”说着沈草将一个熟悉的本子拿了出来。
赖老二看到那个本子之后，彻底慌了，这个本子原来是这个用途。
他之前还纳闷为啥每天都要给上面画一条线。
但他还是想要挣扎一番，“那……那也可能我们本来生意不好，卖不出去才导致的用调料量少呢。”
沈草见他们还是嘴硬，“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你们摊子上看看，看看到底有没有偷工减料。”
“如何？”说完她反问一句，然后表情严肃地盯着底下的摊主。
摊主们都不敢让人去看，他们确实是偷工减料了。
“算了，我们也不找你的麻烦了，我们还有事儿，回去忙了。”有几个摊主明显心虚，想要找个借口溜走。
沈草示意魏管家将门口找人围起来。
“我开始就说了，一码归一码，是我们的责任我们认，但如果是你们的责任，你们是不是也应该认？”沈草睨了底下一眼，冰冷冷地开口。
“我这码头上的摊子也不是谁人都可以租的，既然你们经营不好，多的是人来经营。”
“魏管家，将这些人都记下来，今天和他们解约。”
“定金一个都不退，如果他们有任何异议，尽管去报官，我们奉陪到底。”
“另外，他们腾出来的摊位，明天开始招租。”
沈草有看了看底下的摊主，补充了一句，“对了，忘记告诉你们了，这调料的费用已经包括在租金里面，但凡你们买调料的时候多问一句，都不可能犯这么愚蠢的问题。”
听到这句话，赵摊主瘫在了自己位置上，他非常后悔那天让自己媳妇去管理处买调料。
当时拿到调料后，见魏管家比较忙，以为他忘记问自己要钱，趁着人多，偷偷溜走了。
回来之后还开心地给自己炫耀自己省了一次调料钱。
当时他虽然觉得不对，但是他也没有任何行为。
他后悔啊！！！
沈草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坐在了椅子上，和李泉开始寒暄。
底下的摊主都慌了，他们没想到事情会走到这一步，他们仅仅是想要找他们来要一点自己的损失，竟然连摊子都被收了回去。
而且还没法退定金。
门口围观的人开心了，他们有机会了，这码头上的生意好不好他们可太清楚了。
好多人之前都没租上，这下好了，有摊子给他们腾开，他们有机会了。
沈草并不理会那些摊主痛苦的样子，这是他们自作自受。
不过，这件事也让她反思了一下如今码头上的经营模式。
一个想法涌入她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