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吧,可别白话了,一群人就等你一个了,话说你今日真不用上值啊,点个卯就行?”
沈知秋最后又整理了一下发鬓:
“没事不用去,老魏说了,今日让我陪你们看看玩玩,队伍就说我跑货源。”
“为啥啊,你不是说他背景老硬了,咋就对你这么另眼相待,难道是吃饭吃出的感情?”
这话给沈知秋听乐了,
“傻媳妇你咋那么天真,那样的出身和官职,怎可能吃你几顿饭就对你高看一眼,人家要吃啥好的吃不到?”
刚开始待他不一般,是看在傅家的面子上,
现在不是北边的丈要打赢了吗?
那些行军物资都是出自他手,他又是在老魏手下打工的,老魏肯定是有一份功劳。
这是毛大人没有到退位的年纪,如果毛大人岁数大了,凭借着这功绩,好不好老魏就能挤掉左侍郎,弄一个尚书当当。
听完这个,李静舒倒是没咋诧异,自古以来这种事儿还少吗?
谁做出了什么功绩,得到利益最大的不一定是自己,就是现代发表个论文,那老师的名字还得写前面呢。
真是好不容易沈知秋带着一家老小出门了,
今儿的顺天府城太热闹。
街道上全是行人,挤挤攘攘的,都远超了花灯会的时候。
李静舒边拽着闺女边问:“我听着在外说话,咋有好些不像是本地人啊?”
没等沈知秋回答,旁边一位大娘,手里还挎着篮子,篮子里全是烂菜叶子。
就直接回答了这个问题:“大妹子,你没听说吗?今日咱北境很多府县都有特意来围观游街的,衙役们都出动维持秩序啦!”
说到这,还凑近一些,才小声又继续告诉:
“听说这些人家是有孩子在傅家军的队伍里,是伤亡的傅家军家属,特许进城,得让人家看看自己家孩子是被谁祸害没的吧。”
这时候,再看那些操着外地口音的人,脸上确实带着悲愤之色。
让沈呦呦他们一群人,也少了看热闹的心思。
确实,你说看这热闹干啥,即便是赢了,知道死了那么些好儿郎,心里也不得劲儿。
但现在说啥也晚了,周围全是人,只能随着人流乌泱泱的往前走,
入眼的,都是一个挨一个的人头,晃晃悠悠的。
直到西城门处,
咱也不知道是自发的,还是有人特意安排,人群都分散到了道路两边。
“哎呀,踩着我脚啦!”
“看着点,别挤着孩子!”
“借过,借过!”
周围也全是各种嘈杂的声音。
李大虎,沈大宝,王石头,三个如同小山搬分散在沈呦呦他们几人左右两边,以及后方三个方向。
形成一个三角形,做护卫姿态。
沈呦呦沈二丫手拉手在最前面,
身后是抱着沈鹿鸣的沈知秋,以及他旁边的李静舒。
占好位子的百姓们,都在翘首以盼的同时,还在相互流传着各种小道消息。
说啥的都有。
而他们听见最多的,就是傅国公,和傅怀安,这个被新封的怀远将军。
“傅世子十八岁就被封三品将军,傅家后继有人啊。”
“那是当然,你不看怀远将军是谁,傅国公就是军功无数,少将军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只能说,傅家,向来是子承父业!”
“对了,你说这次打完仗回来,他是不是该娶妻了,十八岁也不小了,这样的少年英才,他家门槛不得被京城的各府塌破了?”
“我看也是,不过怀远将军那样儿的,应该是定亲了吧,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府上的贵女,你们有听到消息没?”
“没听说过傅家有和哪家定亲的传言啊,应该是没订,不过也不晚,等北边战胜回来,那咱都城的贵女,还不任其挑选?”
“是啊,能被傅将军看上,那是她们的福气。”
沈呦呦和二姐对视一眼,这些人说的跟真事儿一样,再虎啦吧唧的瞎叨叨,快成了要给他傅怀安选秀了。
这要是传到燕王和燕王世子那里,呵呵,只要他们之间有些许嫌隙,那就是有不臣之心啊!
而沈鹿鸣在他老爹怀里,那小脸都激动坏了,可能周围全是夸赞他小将军哥哥的,他与有荣焉。
小人心里有个大秘密,好想大声的告诉周围这些人:
“怀远将军,我认识,那是我小将军哥哥,你们要是想知道他订没订婚,等他回来我能给你们问问。”
不过,没一会儿小人又失落了,偷偷问沈知秋:“爹,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快了!”
只剩下太阿鲁的残余兵马了,应该是快了。
就在这时,人群突然就乱哄哄了起来,
远处更是有人大喊:“来了,来了!”
沈呦呦踮起脚尖,眯眼远望,可不是,慢慢的能看见远处走来的队伍啦。
当队伍慢悠悠的进入城门,真正能看清的时候。
沈呦呦情不自禁与二丫姐再次对视一眼,
这俘虏可真多,不会把北元皇族一窝端了吧,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李静舒也不吱声了,她也被镇住了。
第一反应是,押运这么多俘虏,先不说一路上吃喝,只说做这么多刑枷和囚笼,得花费多少材料,这也忒不会过日子了。
入眼的,就是浩浩荡荡的队伍里,那些穿的破破烂烂,带着铁链子,双手也被刑枷夹住的俘虏们,一个个低着头,别说长相,就是人头都数不清楚。
两边是身穿统一铠甲的士兵,偶尔还有士兵呵斥队伍的俘虏快些走。
囚笼里的俘虏更是只能跪在囚车上,特意做的那种低矮的囚笼,
不能站着,也不让坐着,就只能跪着,脑袋和双手从囚笼上方的三个空洞里探出来,困死。
估计,即便不被杀头,这样跪着被押运一路,双腿也是废了。
这就是成王败寇吧。
说实话,这会儿沈呦呦看着,早没有了看热闹的心态,更没有同情。
她只是后怕,幸好这一战是他们自己赢了,不然,兴许等外族打进来,自己这些人,或许会更惨。
沈知秋看到这些囚笼里的人,眉毛也是一动,心想:“之前和傅怀安的交流,感觉那小子,性子是个忠厚的,待人也很和善。
但现在看来,果然,那是假象,
要是真忠厚,现在这群人,就不是现在的这副模样了,抛开种族仇恨不说,确实造的太惨了,就差吊着一口气了。”
那些人,身上又是血,又是破布条子,甚至有的伤口都发黑了。
不过他也能理解,毕竟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也死在了敌人的手里,谈什么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