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如烟紧紧盯着容辞的眼睛,只见容辞手指微微颤动,眼神却依旧坚定,神色淡然地说道:“我出门的时候你没拦着,现在就不许我不高兴了?这是什么奇怪的规矩。”
她的声音温和且平静,话落之后,走廊陷入了几秒钟的寂静。
“那你别一直站在门口。”
过了一会儿,邓如烟才开口,眼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比起和你计较这些事,你难道连十多年的好姐妹都不管不顾了吗?我还以为你会比我更着急找到她呢。”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容辞眯起双眼,语气依旧轻淡,“以前周叔叔被软禁,南山又在监狱,所以我才急着找她,担心她在外面吃苦受罪。可现在情况不同了,她亲哥哥回来了,我能力有限,觉得男人该操心的事儿,我还是少插手为妙。”
不管怎么说,她总能找到合适的理由堵住对方的话。
邓如烟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问道:“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容辞听到这话,这才抬起眼眸,看向那个一直紧紧握着她手腕的男人,脸上露出温婉的笑容,说道:“跟我回去吧。”
安庭深低头凝视着她,那视线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低声说道:“你真的只想让我跟你回去,对这扇门后面的情况一点都不感兴趣?”
那目光看似淡然,实则锐利无比,仿佛能一眼看穿所有伪装。
容辞的心猛地一缩,呼吸也跟着一滞,随后仰起头笑着回应道:“那你是打算跟我回去,还是要替她打开这扇门?”
安庭深静静地注视着她,过了许久,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轻轻一笑,说道:“既然你不感兴趣,那我们当然是回去。”
容辞的睫毛轻轻颤动,低头看着自己被他握住的手。
这时,头顶传来男人温柔的声音:“晚上挺冷的,是不是穿得不够暖和?你的手好凉。”
容辞垂着眼眸,过了片刻才点了点头,说道:“冷,我们回去吧。”
邓如烟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着他们对话,直到安庭深敛下眉眼,握着容辞的手准备离开时,她才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臂,愣愣地问道:“你明明知道她在帮周妙音……”
话到此处,她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就算他因为柳容辞的干涉要离开,她也没有立场阻拦,毕竟柳容辞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安庭深脚步顿了一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转向那个始终冷静沉默的另一个男人,看着那双冷漠的眼睛,语气波澜不惊地说道:“里面已经没人了。”
邓如烟先是一愣,随即问道:“为什么?”
安庭深没有看她,只是冷漠地看着姬天赐,说道:“都这么晚了,你不让她见,还打算闹到什么时候。”
姬天赐眼皮微微动了动,语气极其冷淡地说道:“见了又能怎样,这次里面没人,下次还会有别的事儿,她难道是第一次为这种事闹腾吗?”
容辞紧抿着嘴唇,目光如炬地紧盯着安庭深。
安庭深神色淡然,不紧不慢地回应道:“你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别墅里,我怀疑你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姬天赐的目光在安庭深身上停留了短短几秒,随后转向眼圈泛红的邓如烟,缓缓说道:“倘若类似的事情不会再有下次,你就进去瞧瞧里面到底有没有人。”
邓如烟咬着嘴唇,质疑道:“要是里面没人,那为什么这个时候你会在这儿?这别墅又不是你的。”
姬天赐语气平和,不慌不忙地解释:“你在周家长大,难道不清楚周家有些事是不能公开的吗?这很难理解吗?”
邓如烟凝视着他,心中涌起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复杂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说道:“那就把门打开吧。”
姬天赐眼神平静,随意地做了个示意她开门的手势。
邓如烟走上前去,发现门并未上锁,手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拧,门便开了。
容辞的手愈发冰凉,她侧过视线,紧紧盯着邓如烟的一举一动,亲眼看着她打开那扇门。
刚刚牵着她的安庭深说里面没有人,容辞心想,这大概率是真的没人。
门先是开了一条窄缝,随后缓缓被推开,直至半开状态。
屋内没有开灯,一片漆黑,寂静得让人有些发怵。
容辞看着邓如烟走进房间一步,手在墙上摸索着找到开关,“啪”的一声打开了灯。
展现在众人眼前的的确是一间卧室,摆放着床,床褥整整齐齐地叠放着,浅灰色的窗帘宛如古时的帷幔,虽材质不同,却呈现出层层渐变的美感,木质地板难以看出是什么材料制成。
房间看上去像是有人居住,但又干净整洁得过分,安静得如同布置好却无人入住的客房,干净到找不到一丝人的痕迹。
邓如烟走进房间,这卧室的装修十分豪华,与别墅的档次相匹配,不过空间不算大,一眼望去,几乎没有多少可以藏人的地方。
她打开衣柜,里面空空如也,除了整齐摆放的一次性生活用品,再无其他东西,更不见女人的衣物。
接着,她转身走进浴室,明亮的光线洒下,浴室里干净得一尘不染。
整个检查过程不到一分钟,邓如烟便回到卧室,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用力推开落地窗。
窗下是花园,脚下是柔软的草地,可这里是二楼,她目测了一下高度,实在不敢跳下去,况且周妙音毫无身手,也不会冒险这么做。
容辞不用进去,心里就清楚邓如烟在里面什么人也没找到。
她抿着嘴唇,看了一眼神色冷淡的姬天赐,只见他低垂着眼帘,光线无法照进他的眼眸,让人难以看清他的神情。
容辞反复打量,总感觉哪里透着古怪。
最后,她抬起头,看向始终握着她手的安庭深,冷不防与他的目光直直对上,她的心尖不由得微微颤动了一下。
原来,他一直在盯着她,审视着她。
她紧抿着嘴唇,沉默不语。
安庭深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神色淡然地看向姬天赐。
姬天赐抬眼看向他,问道:“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安庭深语气平静,眼神毫无波澜,就像只是随口一问,“你今天没戴眼镜。”
“眼镜坏了,送去修了。”
安庭深轻轻一笑,追问:“为什么不买副新的?”
姬天赐回以类似的微笑,解释道:“能用的东西,我不太喜欢更换。”
这时,邓如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先是瞧了眼气场冷峻的姬天赐,随后咬着嘴唇,小声地向距离自己半米远、温淡沉静的安庭深问道:“为什么……里面没有人?”
她眼神中满是迷茫,似乎根本不敢相信这个结果。
她实在难以相信,在这么晚的时候,尤其是安庭深新婚的这一天,他会出来谈什么公事,还不让她见。
安庭深目光深邃地看着她,语气淡淡地说:“时间不早了,先回去吧,有什么事休息好了再说。”
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邓如烟急忙快步上前,拉住他的衣袖,说道:“我不相信他说的,我知道你清楚,告诉我,我不想像个傻瓜一样被蒙在鼓里。”
安庭深低头看着她,微微皱了下眉,接着说:“既然没看到,那大概就是没有。如烟,你最近想得太多了。”
邓如烟望着他的脸,缓缓松开了手,轻声呢喃:“是吗……”
那一刻,她眼底闪过一丝迷茫和怀疑。
安庭深牵着容辞离开,步伐沉稳而缓慢,一步步走下楼。
容辞穿过客厅和前院时,没再看到那只猫。
安庭深拉开宾利慕尚的副驾驶车门,看着容辞一言不发地上了车,随后关上车门回到驾驶座。
很快,他发动引擎,车灯照亮了前方。
容辞听到他说:“明天让张叔过来把车接走。”
男人的声音依旧温和淡然,他随意扫视了一下周围,又问:“容辞,你没叫周南山过来吗?”
容辞正在系安全带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回答道:“我给他打了电话,但他没接,也许是今天太累,又太晚了,所以睡着了。”
车子启动,打着转向灯缓缓驶离别墅。
容辞看着前方除了车灯照亮之处一片漆黑,转头看向专心开车的男人侧脸,忍不住问道:“妙音不在这里吗?”
“如果不在,你怎么会特意赶过来。”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些,片刻后又问:“她真的在这里吗?”
安庭深轻轻笑了笑,说:“如果不在,他不会特意让你过来。”
容辞过了许久才说:“你觉得我是故意的?故意过来帮他,不想让你们发现妙音吗?”
虽然听起来确实像这么回事。
男人的手放在方向盘上,眼睛始终注视着前方,说道:“你什么都不清楚也不确定,就听他的话过来替他拖延时间?我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侧过头看向她的脸,眼眸漆黑,语调平稳地问:“是威胁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