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绝对不行!”
邓如烟情绪激动,立刻出声反驳,“他肯定会回来报复的。”
安庭深神色平静,不慌不忙地说道:“天赐受伤了,得赶紧送他去医院。”
说话间,他的手始终紧紧抓着容辞的手腕。
要是容辞心思在这上面,早就因疼痛挣脱开了,可此刻她面无表情,似乎根本没察觉到疼痛。
没一会儿,救护车就赶到了现场。
姬天赐留下一名手下处理这边的事情。
毕竟听到了枪声,虽说这一片居住的人不多,别墅之间距离也远,但为了安全考虑,还是得把所有事都处理妥当。
救护车离开后,安庭深才牵着容辞的手往外走。
他拉开汽车车门,低声说道:“上车。”
容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无奈之下,安庭深伸手将她抱到副驾驶座上,关上车门后,自己回到驾驶座。
容辞手上沾满了血,安庭深微微皱眉,默默拿出纸巾,仔细地帮她擦拭。
那些血大多是邓如烟的,不过容辞的手掌在之前的争执中也被划伤了几处。
安庭深握住她的手,只感觉冰冷刺骨。
过了好一会儿,容辞才缓缓抬起头,静静地看向安庭深,问道:“你不打算去医院吗?”
安庭深扔掉用过的纸巾,又用湿巾仔细清理了残留的血迹,还找来创可贴,小心翼翼地为她包扎伤口,语气平淡地回应:“稍后再去。”
“安庭深……”
他语气淡然,直接打断了她:“等回去再说。”
容辞神情安静,脸色苍白,看着他,却没有再开口询问的打算。
安庭深收回目光,说道:“这里很快会有人过来,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会儿,有什么事回去再谈。”
对容辞来说,在这儿谈还是回去谈都没什么差别。
她把头靠在座位上,望着窗外,没有说话,默认了安庭深的安排。
安庭深开车的速度比平时慢了些,容辞不知道是没留意还是没感觉,一直闭着眼睛,没有出声。
大约四十分钟后,车子回到了终南别墅。
安庭深低头看着容辞,简短地说:“先去洗个澡。”
容辞垂下眼帘,语气平淡:“不用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安庭深轻描淡写地说,“你衣服上的血太多了,我给你半个小时时间,这段时间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好的。”
容辞没再多说什么,径直走上楼。
安庭深眼神深邃,平静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半小时后,安庭深准时回到卧室。
一开门,就看到换好衣服的容辞正拿着手机,她脸色异常苍白,面部线条僵硬,看上去比刚刚在北厦别墅区时还要糟糕。
“好的,我知道了。”
容辞轻声回应了电话那头的人,随后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在床上。
安庭深皱着眉头走过去,刚想伸手摸她的脸,却对上了她格外冷漠的眼神。
他微微挑起眉梢,用略带沙哑的嗓音问道:“出什么事了?”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他伸出去的手被重重地拍落。
容辞胸脯剧烈起伏,她喊出他的名字:“安庭深。”
声音冷峻又平静,其中却夹杂着一丝很难被察觉的颤抖,眼睛睁得大大的,“你看着我的时候,是不是觉得我像个傻子?”
她从床边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洁白的牙齿紧紧咬着嘴唇。
安庭深低下头,刚要开口,女人抬手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他仅仅皱了皱眉,没有躲避,任由这一巴掌落在自己那张英俊的脸上,神色淡漠地看向她,说道:“不是这样的,容辞。”
“你说会帮我把妙音带出来,我信了你,结果南山挨了一枪。”
她面色苍白,带着深深的自嘲,“然后你说让他们离开,不会有人追赶,我又信了你。”
男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我没有派人去追他们。”
容辞抬起头,目光直直地凝视着他,语气轻蔑又充满讽刺:“那么他们的车出车祸,也纯粹是个意外?”
“他们出车祸了?”
他问道。
容辞又一次露出苦笑:“你居然不知道?”
他神色镇定,与她对视着:“确实不知道。”
安庭深深知,此刻无论自己说什么、做什么,她恐怕都不会相信。
于是他按住她的肩膀,沉稳地说:“容辞,周南山流血不止,周妙音视力受损,发生意外车祸的可能性很大……”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在十字路口被一辆闯红灯的黑色面包车撞上,这也算高概率事件?”
安庭深抿了抿嘴,声音愈发清晰:“我说过,我没有让人去追,也没有安排车辆去撞他们。”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眶瞬间红了,冷冷地说:“是你做的还是姬天赐做的,有区别吗?”
“容辞,”他试图拥抱她,“我说过不是我……”
手臂还没完全环住她的肩膀,容辞就用力把他推开,“我也说过,离我远点,安庭深!”
此刻的她完全不给他任何靠近的机会,整个人就像一根被拉到极限的紧绷的弦,随时都可能崩断。
安庭深的脸色愈发阴沉,强行抓住她的肩膀,迫使她坐回到床上。
“安庭深!”
他用低沉且冰冷的声音命令道:“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那就坐下。”
那只手紧紧按住她的肩膀,不容她有丝毫反抗,可容辞根本不配合。
眼前的男人、身下的床铺,甚至整个房间,在她看来都充满了讽刺。
安庭深眯起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要是再乱动,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的衣服扒掉。”
女人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眼神愈发冰冷,手指紧紧抓着床单。
他则腾出一只手拿出手机,面无表情地拨通了一个电话,并打开了免提。
电话那端很快接通,姬天赐的声音听起来异常虚弱,显然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也流失了不少血液。他问道:“怎么了?”
“医生怎么说?”
姬天赐平静回应:“没什么大问题,好好休息就行。”
安庭深瞥了容辞一眼,告知姬天赐:“周家兄妹遭遇了车祸。”
接着补充道,“我刚得到的消息。这不是你安排的吧?”
姬天赐回答得很干脆:“不是。”
“那还有谁想让他死呢?”
姬天赐虽声音虚弱,却依旧沉稳:“严格来讲,只要他不主动动手,我也没想过要他的命,最想让他消失的人也不是我。”
“知道了,你在医院好好养伤,我过会儿过去。”
“嗯。”
挂断电话后,安庭深弯腰捏住容辞的下巴,说道:“听到了吧,这事儿和我们无关。”
容辞毫不犹豫地拍开他的手,神色平静:“是吗?我不清楚到底和你们有没有关系,也不明白安总为什么费尽心机来骗我。确实是我太傻,其他的我不想多说。”
她闭上眼睛,接着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也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了。请像结婚时一样,尽快办理离婚手续吧。放心,我对你的财产没有任何兴趣。”
男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波动,凝视着她的脸:“你不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容辞睁开眼睛看向他,忽然笑了:“我想问的是,就算弄清楚所谓的真相,就能让我安心、开心地和你生活在一起吗?”
他的瞳孔明显震动了一下。
“不能,对吧?”
她用冰冷的手轻抚他英俊的脸庞,“如果没有意外,我会恨你;要是真有变故……”
她的手缓缓垂落,“当变故发生的时候,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安庭深的手落在她的腰间,低声问道:“你不能原谅我今天的所作所为吗?”
容辞疲惫地闭上双眼:“总之,我们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不管是姬天赐还是邓如烟,和他们相比,她在这场关系的天平另一端,始终都显得无足轻重。
过了许久,男人微微张开薄唇,站直了身子。
“我下午去医院,晚上回来给你答复。”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卧室里只剩下一片寂静。
没过多久,容辞径直前往医院。
之前是妙音打电话给她,说南山正在手术室抢救,情况非常危急。
等她赶到医院手术室外时,魏灵韵和妙音正在那里等候。
周妙音眼睛看不见,直到容辞走到她身旁,搭住她的肩膀轻声呼唤她的名字,她才抬起满是迷茫的双眼。
“容辞,”她的手冰冷得厉害,低声说道,“要是我哥哥出了事,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