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妙音反手紧紧握住容辞的手腕,应道:“好。”
容辞拉着她往外走,除了怕她摔倒而搀扶着,似乎对别的事都不太上心。
电梯抵达一楼,安庭深和邓如烟也跟着出来。
男人低头对邓如烟说:“你先去办理手续,我一会儿过来签字。”
邓如烟瞧了眼大厅里两个女人的背影,没多言语,只应了声:“好。”
“容辞。”
周妙音开口。
“我没事,你别瞎想。”
容辞接话。
“我就叫下你的名字……你这么欲盖弥彰,也太明显了吧?”
“就算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你在琢磨什么。”
“你跟他……”
周妙音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后面追上来的安庭深几步赶上,从后面一把抓住容辞的手腕。
容辞被迫停下脚步,半转过身,抬头看向站在身后的男人,神色平静地问道:“怎么了?”
男人嘴唇紧闭成一条线,问道:“去哪儿?”
容辞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传来周妙音明快的声音:“回家啊,你要送她吗?”
容辞皱了皱眉,没吭声,无奈地瞥了周妙音一眼,不过对方看不见她的表情。
容辞开口说:“我要带她回我家换衣服,你忙你的去吧。”
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开,没再多说别的。
然而安庭深并没有松开她的手腕,低头凝视她的脸片刻后,简短地说道:“她两只手都受伤了,签不了字,我替天赐办住院手续。”
容辞点点头表示明白,又补充道:“我今天会搬回去和爷爷住,要是你很忙,就先把协议签了,再找时间办手续,行不?”
她语气自然地说出这些话,可安庭深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声音低沉又带着几分紧张:“容辞,这事我们晚上再谈。”
容辞仰头看向他,眉间满是疑惑:“有什么好谈的?还是你觉得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平静生活?”
安庭深低头注视着她的眼睛,片刻后,语气平淡地说:“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容辞同样微微一笑,语气平淡,“他们受伤了,我好好的,可以自己打车。我先走了,晚上再说。”
说完,她转向周妙音,低声说:“妙音,我们走。”
“噢,好的。”
周妙音应道。
安庭深目光深邃,盯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久久伫立。
容辞拦了辆出租车,扶着妙音上车,告诉司机柳家别墅的地址。
“容辞,你真的想清楚要离婚了?”
周妙音问道。
“嗯?你刚才不是说同意吗?”
容辞反问。
周妙音撇了撇嘴:“那是说给他们听的,谁让安庭深这时候还和邓如烟在一起,还被你撞见了。”
“这很正常,”容辞神色平静,淡淡地说,“所以我们才该离婚。”
说完,容辞把头靠在身旁的肩膀上,闭上双眼,“不过还好,如今我不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
医院的走廊外。
一直沉默不语的安庭深突然开口,打断了身旁心不在焉的邓如烟:“如烟。”
“什么事?”
安庭深目光平静,说道:“已经中午了,你去买些粥给天赐吃吧。他伤得很重,目前只能吃流食。”
邓如烟低下头,看着自己缠满纱布的双手,随后抬眼望向他英俊却沉默的面庞,“你是想把我支开,好单独和他说些什么吗?”
安庭深皱了皱眉,“你的手不方便,找个人陪你一起去。”
“周妙音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
“她那么说,不过是想惹你不开心,没必要在意她的话。”
邓如烟咬着嘴唇,深吸一口气,“她是不是故意惹我生气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说的到底是不是事实。”
她稍作停顿,接着说道,“你没有直接否认,这是不是意味着那是真的?”
安庭深瞥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地回应:“我没否认,是因为我也不确定。等他伤势好一些,你可以亲自去问他。”
邓如烟静静地凝视着他,突然问道:“你和柳容辞……真的要离婚了吗?”
安庭深眉头紧锁,脸上神色依旧冷漠,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嗯,如果她觉得没办法继续过下去,这对我们俩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邓如烟沉默了许久,才说:“我去买粥,你先进去吧。”
“嗯。”
直到邓如烟的身影走远,安庭深才转身走进病房,看到护士正在给姬天赐做检查。
护士见他进来,身后却没人,便关上了门,问:“如烟呢?”
“我让她去买粥了。”
姬天赐立刻对护士说:“你先出去一下,过会儿再回来。”
“可是药还没换完。”
“出去。”
护士不敢得罪他们,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离开了。
因为住院治疗,大部分时间都躺着,姬天赐鼻梁上没有戴眼镜,看上去愈发文静淡漠。“你想跟我说什么?”
安庭深穿着长衣长裤,在这稍有些冷的天气里只披了一件薄款风衣,身形显得挺拔又儒雅。
他走到窗边,目光依旧平静无澜,“软禁周妙音的人,是你,还是他?又或者说,是他软禁了周妙音,而在某些时候,你选择了默许?”
躺在床上的姬天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半眯着眼睛,眼神暗了下去,“庭深。”
安庭深微微一笑,笑容清淡,“我帮你,只是因为我们多年的交情,不代表别的意思。”
他的眼神看似温和,可温和之下却隐隐透露出无形的压力,“既然你知道让周南山带走她是最好的结局,为什么还要插手?”
“庭深,”沉默许久,姬天赐转头看向窗外,语气平淡地说,“你也明白,要是我不除掉他,迟早有一天,他们会联合起来对付我。到那时,我肯定会很艰难,你也会更加辛苦。”
“是因为周南山,还是……”
安庭深嘴角微微上扬,语气轻松地补充道,“你其实不想让周妙音离开?”
“或许,你说得对。”
安庭深微微皱起眉头,黑眸眯起,“你是不是糊涂了?”
突然,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两人同时扭头看向门口。
邓如烟面色惨白,紧紧盯着病床上的姬天赐,她咬着嘴唇,发出一连串的冷笑,“什么是对的?是庭深说你不想让她离开是对的,还是周妙音说你对她很好是对的?”
安庭深迅速皱起眉头,看着本应该去买粥的邓如烟,“如烟。”
听到安庭深的声音,邓如烟显得越发愤怒,脸上的寒意更重了,“他骗我,你也跟着他一起骗我?安庭深,你明明都知道,还故意找借口把我支开?”
显然,她在安庭深进病房后又悄悄折了回来,一直在门口偷听。
安庭深没有吭声,满脸疲惫地看着他们。
姬天赐难得地皱起眉头,低声对安庭深说,“你先出去,我和她聊聊。”
“嗯。”
安庭深把手从裤兜里抽出来,准备离开。
邓如烟往后退了几步,表情似哭似笑,“聊?你想和我聊什么?这一枪是为了对付周南山,还是仅仅为了留住周妙音?找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可她脸上却挂着冷笑,“我不在乎等你这么多年,但是现在你告诉我,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姬天赐静静地看着她,声音低沉地说,“如烟……”
“我现在不想再听你们合起伙来骗我了,”她又往后退了一大步,“我得好好想想,我需要冷静一下。”
说完,她转身就往外跑。
姬天赐眉头紧皱,下意识地想要起身,胸口的伤口被大幅度拉扯,鲜血瞬间渗了出来。
安庭深见状低声咒骂,几步上前,大声吼道,“够了,你这是不要命了吗?嫌流的血还不够多,还是觉得挨一枪不够?”
“你去追她吧,”姬天赐皱着眉说,“她这性子,冲动起来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
安庭深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你想清楚等她回来怎么跟她解释,有些事没必要瞒着她。”
“庭深,”姬天赐的脸色变得冷峻,“有些事谁都不必知道,包括如烟。”
“你的事你自己拿主意,但总有一天,你得面对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