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低下头,缓缓说道:“我先回去了。”
说着,她略显吃力地稳住身形,缓缓向外走去。
张文远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的背影,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语气平静地说:“要是她在天上人间被别的男人趁着醉酒带走,可别怪我没提醒。”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满:“她喝醉了?”
“没错。”
安庭深愈发不满,冷冷地质问:“你就看着别人灌她酒?”
张文远沉默片刻,才冷淡地回应:“没人强迫她。”
安庭深感觉他们的对话完全不在一个点上,皱起眉头,对前面开车的张叔冷声道:“开快点。”
在张文远的认知里,只有刀架在脖子上才算是强迫。
但在容辞这样初出茅庐的新人看来,面对资历深厚的前辈,喝酒是难免的。
“你帮我盯着她。”
“我可不是你的下属。”
安庭深停顿了一下,接着语气和缓地说:“张少,麻烦你帮忙照看一会儿,我很快就到。”
张少说:“我头疼得厉害,身体不舒服,你通知这里的经理吧。”
安公子心里烦躁不已,一想到她在那样的场合,就满心不悦,言辞也变得尖锐起来:“张文远,别说楚子琪那种阅人无数的女人看不上你,就算是她那般像包子一样软弱的女人,你除了用粗暴的手段威胁,也没别的办法可以制她。”
张文远沉默了一阵,冷冷一笑:“柳容辞明明知道这部电影背后是你在支持,却故意装作不知道。要不是St总裁的身份能为她的事业铺路,那女人多看你一眼都觉得是浪费时间。”
安庭深轻轻嗤笑一声,淡淡地说:“至少我是St总裁,能够为我喜欢的女人提供帮助。总比有些人宁愿打零工看人脸色,被前夫家人刁难,也不愿意到你手下做事强。”
一阵死寂般的沉默后,传来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安庭深微微挑起眉毛,意识到张少生气了。
他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自己心里不痛快,也让别人更不痛快。
张文远半躺在已经空无一人的包厢沙发上,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正随意把玩着手机,眼底渐渐涌起一片阴沉。
不知过了多久,他手指滑动拨通了一个电话。
他闭上隐藏在灯光下的深邃眼眸,静静等待对方接通。
“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女人对他充满了恐惧,这种恐惧深入到了骨子里。
因为恐惧,所以只能选择顺从。
在这座城市里,他想要控制这样一个女人实在是太容易了,甚至都不需要亲自动手。
如今,她必须学会规规矩矩地讨好他。
“我在天上人间,过来接我。”
电话那头传来极其小心翼翼的声音:“你……喝酒了吗?”
他睁开眼睛,笑了笑,那笑容冷漠又阴森:“是的。”
随后问道,“不想来?”
电话那头的呼吸好似凝滞了几秒,随后才传来回复:“我立刻过来。”
……
容辞手撑着脑袋,望着电梯门缓缓开启,和电梯里正要出来的几个人目光撞在一起。
她下意识地皱了下眉,面无表情地看向邓如烟。
邓如烟神色冷峻,带着一贯的傲慢,身着一身名牌。
在和容辞目光对视的瞬间,她的表情有短暂的僵硬,不过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站在邓如烟身旁的是邹导。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从看到她起,就一直在她身上打转,眼中那股浓烈的情绪几乎难以遮掩。
容辞喝了酒,平日里端庄的她,喝醉之后更添几分迷人韵味。
她白皙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虽然还能勉强行走,却有些摇摇晃晃,所以她扶着墙壁。这副样子落在男人眼中,让人不禁心生遐想。
容辞扫了他们一眼,记得邓如烟是St旗下的艺人,而邹导这次筹备拍摄的电影和St没有任何关系——这也是她上次找上门的缘由。
她垂下眼帘,面无表情地侧身让开。
一般来说,都是电梯里的人先出来,外面的人再进去。
邹导的目光始终紧紧盯着她,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打着哈哈说道:“安太太,好久不见,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安太太您请,哪能让您给我们让路呢。”
娱乐圈的人最擅长见风使舵、阿谀奉承。
最近坊间传闻的风向变了,不再是柳容辞因为离婚得罪St而被雪藏,而是安公子宠爱的小娇妻。
容辞淡淡一笑,“你们不出来,我怎么进去呢?”
邹导像是刚反应过来,大声笑道:“瞧我,一见到美人儿都把常识给忘了,我们这就出来。”
短短几句话全是对她的恭维,容辞当然明白他是怕她向安庭深告状上次的事,所以想尽办法讨好。
不管是安庭深还是张文远,都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所有人都出来了,只有邓如烟还站在原地没动。
她看了容辞一会儿,淡淡一笑,“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醉了,庭深肯定很担心你。”
稍微停顿了一下,她接着说:“庭深不喜欢女人在这种地方喝醉,很容易出意外。”
容辞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眼神因为醉酒有些迷离,声音也微微发飘,但依旧清晰:“是吗?”
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都透着敷衍。
她没有多说话的打算。
可是,邓如烟还是没有让开,她紧紧盯着容辞的脸,像是想从上面看出点什么,笑着问道:“你们是不是不打算离婚了?”
容辞神色慵懒,嘴角挂着一抹笑,缓缓说道:“我们已经离婚了。”
“真的吗?昨天在医院瞧见你们,看着还挺甜蜜呢。”
容辞脚踩高跟鞋,身形微微晃了一下,一脸满不在乎地回应:“有这回事?”
邓如烟见她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不禁皱起了眉头,追问道:“若不是这样,那你到底什么意思?”
容辞歪了歪脑袋,一步迈进电梯,声音慵懒又带着几分沙哑:“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安公子说他要追求我。”
邓如烟眼底迅速闪过一丝情绪,不过转瞬就消失不见了。
她抬起下巴,脸上挂着笑,开口道:“你是不是因为记恨之前的事,所以想把这些都报复给我,还有庭深?”
或许是酒喝多了,容辞觉得邓小姐这番话实在好笑,竟真的放声大笑起来——这种毫无保留的笑声,平时她只在周妙音和安庭深面前才会展现。
邓如烟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语气平淡地说:“如果你不是真心爱他,就放过他吧,这些年他都没好好谈过一场恋爱。”
容辞微微抬眼,迷离的眼神里不经意间闪过一丝冷冽与淡漠,嘴角挂着微笑,轻声说道:“要是邓小姐你影响力够大,倒不如劝劝他放过我……毕竟他有权有势,我可不敢轻易得罪他。”
邓如烟对她这种态度厌恶至极,甚至比看到周妙音盛气凌人的样子时还要反感。
“你到底是不敢得罪他,还是舍不得他能给你的一切?要不是因为他,你能不到二十三岁就独立拍戏、当导演?柳容辞,你贪图他的财势地位,就别把话说得这么好听,还说是他在纠缠你!”
不知为何,容辞感觉自己情绪有些失控,她优雅地勾起唇角,脸上挂着文雅的笑意,说道:“我当然得这么说,因为男人就吃这一套。”
邓如烟满脸都是愤怒,扬起手就要给容辞一巴掌。
周围的人都不敢上前阻拦。
然而,预想中的巴掌声并未响起,容辞徒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那只手就悬停在半空中。
容辞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弧度,轻笑道:“呵,你算哪根葱,竟然还替他来教训我?”
“柳容辞,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邓如烟声音冰冷刺骨,“他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你就这么对他?”
容辞松开手,冷漠的面容恢复平静,说道:“你这是在为谁打抱不平,还是心疼他?我至少真心实意地爱过他。”
她轻轻笑着,眉眼间流露出一丝魅惑,“倒是邓小姐你演这一出,是为了姬先生,还是为了安公子呢?”
邓如烟的脸色瞬间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