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辞并不急着从这个拥抱里挣脱出来,只是半眯着眼,带着几分慵懒与冷淡,悠悠说道:“或许吧,可能是我对金钱的热爱还不够炽热,又或者是我对金钱的渴望远超安公子所能给予的一切。到底是为什么,谁又能说得准呢?”
她把目光从邓如烟身上移开,对着紧紧抱着自己的男人,轻轻一笑,轻声说道:“时间不早了,我想回家休息,麻烦你松开手。”
然而,抱着她的男人不仅没有松开手臂,反而抱得更紧了,嗓音低沉且沙哑:“容辞。”
他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一遍又一遍地低声呼唤她的名字。
“对于她……”
安庭深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缓缓开口,语气里满是迟疑,“我早已没了那种感情,我也不太清楚……”
他从未察觉到邓如烟对他怀着这样的感情,早在他结婚之前,就没再考虑过这方面的事了,更何况后来他明确表明了想和容辞在一起的心意。
“容辞,我确实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你不该把所有责任都算在我头上。”他说道。
“你的意思是,她对你有好感不是你的错,所以不能怪你,是这样吗?”
容辞在他怀里抬起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听起来倒也有几分道理,勉强能接受。”
因为被抱得有些疼,她皱着眉,稍稍掰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直视着他,清晰地说道:“现在你知道了,如果以后你能不过多干涉邓小姐的事,不管她是想重拾旧情,还是和其他男人交往,都给予理解和支持,这才是作为朋友该做的。”
她抬眼看向他,嘴角带着一抹笑,“你能做到吗?”
男人沉默了许久,那张英俊的脸庞上没有丝毫回应。
显然,这对他来说很难做到。
片刻之后,她轻轻一笑,“那么,我们就各自遵守约定,别纠缠到最后,让彼此都觉得对方面目可憎。”
说完,她转身离开,穿着平底鞋的脚步不紧不慢,干净利落,微乱的长发随着单薄的衣衫,一同在风中飘动。
最后,她轻轻关上了病房的门。
安庭深望着那扇紧闭的门,还有她消失的背影,心里像是被挖空了一块。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迈步想要追出去,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你还看不明白吗?她电影拍完了,不需要你了,她和其他男人共进晚餐的照片都已经登上头条了。你还在自欺欺人什么呢?一个男人在什么情况下会一掷千金送豪车,你心里能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就没想过吗?”
“柳容辞向来聪慧过人,聪明的女人是不会让自己深陷感情的泥沼。不管是和你结婚还是分手,她都会把实际利益权衡得明明白白。你们离婚之后,她能让你心甘情愿地拿出最好的资源捧她成名;拍戏的时候,她总是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态度,不主动也不拒绝;等拍摄结束了,又毫不避讳地和其他男性一起吃饭……你想想,在她心里,你到底算什么呢?”
安庭深的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听到这话,脚步猛地一顿,语气平淡地说:“如烟,别这样评价她。”
都到这时候了,还在维护她?
“我认识她可比你时间长!”
“她从没有混淆过界限。”
男人的声音十分平静,毫无起伏地叙述着,“在那些绯闻出现之前,她只是因为有过一段婚姻,所以对我不太放心,需要时间来确定自己的心意。绯闻刚传出来的时候,她也问过我的想法,可当时我没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在那之前,除了没有过于亲密的接触,她对他并不冷淡,陪他吃饭,甚至默许他的亲吻,不然他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耐心等这么久。
从那之后,她就不再搭理他了。
邓如烟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那照片上的男人怎么解释?娱乐圈是什么样的地方,你真以为他们之间仅仅是伯乐和千里马的关系,只是因为互相欣赏就一起吃饭?你觉得柳容辞没了你这个靠山,不会再找新的依靠吗?别忘了,她可是在娱乐圈混的。”
提到照片里的男人,这六个字就像一把尖锐的钢钉,直直地扎进了他的心里。
他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光,好似冻结的碎冰。
沉默了几秒后,他平静地说:“没人能给她比我更多的资源,比起一个已婚男人,我还能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安太太’身份。她那么聪明,又懂得权衡利弊,怎么会放着我不要,转而投向那个老男人呢?”
“也许,是因为爱情吧?”
看着离去的男人关上门,邓如烟的手指用力得几乎要刺破自己的掌心。
面对这么多事实,他到底在执着什么呢?
又或者,仅仅是因为柳容辞现在抛弃了他,就像以前拒绝他一样,所以才让他一直念念不忘?
容辞站在路边等车,夜晚的凉风轻轻拂过她的身体。
她离开家的时候是晚上十一点,现在快到午夜十二点了,尽管街上灯火辉煌,车辆来来往往,可想要拦到一辆出租车却不是件容易的事。
在一辆豪华轿车里,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突然问道:“汤姆先生,那位是不是柳导演——就是和您传绯闻的柳小姐?”
汤姆本来正低头给远在美国的妻子发短信,听到这话便抬起头看了一眼,果然在路灯下看到了那个纤细又美丽的身影,微风轻轻吹动着她的长发和衣角。
他微微皱起眉头,简短说道:“停车。”
那位中年男士留意到他表情的变化,心里暗自诧异,难不成这两人真如新闻报道里说的那样,关系不一般?
虽说听闻汤姆先生家庭生活十分和谐美满,堪称模范夫妻,但这位柳小姐与安公子、张文远之间的那些纠葛,似乎没那么简单。
“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干什么?是你爷爷身体出问题了吗?”
容辞正一边等车一边发呆,听到问话后抬起头来,赶忙回应道:“不是的,我只是来拜访一位朋友。”
“时间太晚了,让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打车就行。”
汤姆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问道:“你带钱了吗?”
她穿着单薄,明显没带手机和钱包。
容辞眉头微微一皱,说道:“我会让司机先送我回家,到家后再付钱也是可以的。”
“上车吧,女孩子在这个点独自打车不安全。”
尽管他语气温和,可还是隐隐透露出一种难以察觉却又不容忽视的强硬,和安庭深以往的行事风格很像。
她拒绝得干脆利落:“不用了。”
上次是因为爷爷希望他们通过一起吃饭来增进感情,她才答应赴约,并没有想要修复关系的意思。
再说了,都过去十几年甚至二十年了,这段关系哪能轻易就修复好。
汤姆对她的固执有些不满,脸色沉了下来,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突然感觉背后像被芒刺扎了一样。
他敏锐地抬起头,又看了看女孩的表情,轻声说道:“他追过来了,要是你想让他送,那我就不打扰了。”
他不动声色地再次细细打量她,问道:“还需要我送你吗?”
“好吧。”
“请上车。”
容辞跟在他身后,先前在车内的中年男人很识趣,下车笑着说:“汤姆先生,多谢您顺路载我一程,那我就先进去了。”
汤姆点头回应。
他亲自为她打开车门,低声说道:“快上车,夜里风大,你穿得这么少会着凉的。”
容辞低声道谢。
这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即便不用看,也能感受到那股强烈的怒气。
汤姆镇定地看着容辞上车。
就在她弯腰准备进车里的时候,一只手臂突然伸过来抓住她,几乎是粗暴地把她拉了出去。
“柳容辞。”
她抬头便看到那张满是愤怒的脸,那是怎样的愤怒啊,连眼神都变得如此凶狠凌厉?
或许捉奸在床时的愤怒,也不过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