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大堆磁带和废旧报纸回到酒店,无邪先把东西放在地上,又打电话订了晚餐,然后才敲了凌越的房门。
等凌越来开门后,他侧身进去,问:“你追的人跑了?”
这是很奇怪的。
毕竟以凌越的身手,能从她手里逃掉的人,无邪至今还没见过。
凌越犹豫了两秒,在无邪的凝视下,给了他一个更奇怪的回答:“不好说。”
无邪反应了两秒,去分辨她这个“不好说”是指不好跟他说,还是指目前还不确定该怎么说的意思。
但他相信凌越的判断,直接略过这个话题,“我怀疑金丸堂今天是故意来演戏给我们看的。”
他开始列举自己的判断依据,既是跟凌越说,也是在自己整理思绪。
“我们来南京是随机选择的日子,结果这一天刚好碰见金丸堂冒充我三叔卖地。”
“金丸堂早一阵子已经开始带着工人在拆楼房了,他是懂风水格局的,水平还不错,发现传达室里的干尸后,必不可能什么都没查过。”
“干尸在我们看见的时候,没有任何被人动过的痕迹,就像有人专门给我们保留了最完整的现场。”
“杨大广的身份证工作证照片粮票全都被卷起来用塑料袋裹着,这不符合一个活人日常会去使用到这些东西的存放状态。”
“如果我三叔神神秘秘用短信引导我过来,单纯就是为了让我给杨大广收尸,那很多年前,我三叔来到这里,发现杨大广死在了椅子上,他的行为应该不仅仅是给杨大广披上一件自己的皮夹克。”
就算当时情况很紧急,没办法亲自给朋友收殓尸体入土为安,至少也得找个床单之类的把人裹起来,放成平躺的状态。
真不至于让人家以那样别扭的姿势仰头靠在椅背上,还大大咧咧坐在房间正中间。
凌越点头:“你不跟胖子说吗?”
无邪摇头:“他太冲动了,如果知道金丸堂是耍我们的,他肯定立马爆炸,我还想看看后面都有些什么安排。”
凌越看着他:“那你跟我说?”
无邪一下子就笑了:“你总不会知道这些后,就去连夜宰了金丸堂吧!”
凌越认真看着他,目露思索,似有多动。
无邪这次却怎么都不上当,眉眼带笑道:“你可骗不了我,金丸堂骗我,你就去宰了他,除非你爱我……”
话还没说完,意识不对劲,无邪及时止住了话头,“我现在就担心我三叔这些年可能处在一个很微妙的,随时可能失衡的处境里,这条短信虽然不知道发给我的究竟是谁,但这个语气,这样的做事风格,我确信是我三叔。”
骗不到无邪,凌越也不在意,反正也就是顺手为之。
思及上次见吴三醒时的状态,凌越暗自点头。
确实随时可能失衡。
无邪说:“我目前还不能更详细地推断出当年我三叔来到这里,发现杨大广死亡后为什么会这样做,但今天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有人在引着我们继续去查。”
凌越问他:“那我们还继续吗?”
无邪想到放在自己房间里那满地的磁带,叹气,“现在可能不是我们想不想的问题。”
关于暗中监视他的人,无邪思索片刻,换了个方式问凌越:“今天暗中监视我们的人,你觉得对方对我们有恶意吗?”
凌越摇摇头。
不等无邪松口气。
又听她说:“对我们没恶意,对你有恶意。”
而且还是那种恨得咬牙切齿的恶意。
无邪愣了愣,想到自己这些年好像确实结了些仇家。
但这些仇家还能这么绅士,恶意只针对他一个人?
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吃过晚饭,无邪和胖子出门找旧物店,想看看有没有能放磁带的机子。
凌越则接到了梁弯打回来的电话。
忽然看见凌越的未接电话,梁弯还挺意外的,毕竟在某些时候,凌越这人在网络通讯上,纯粹就是个失踪人员。
难得见她主动打来电话。
恐怕是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
梁弯想到这里,立刻打了回来。
凌越问她:“上次忘记问了,跟着你的汪家人里,有没有一个叫……”
她想了想。
明明记忆力一向不错。
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那个人,脑子里唯一跳出来的就是“小汪”两个字。
凌越临时改口:“叫苏南的。”
梁弯对这个汪家人印象还是挺深刻的,毕竟当初可是追着无邪砍了那么久,最后却对无邪产生了非常复杂的感情。
反正这事儿,放在他们医院,怎么说都得是一个典型病例。
“她啊,出国了,好像是去澳洲养袋鼠去了。”梁弯回答。
袋鼠两个字在凌越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半晌才憋出一句:“袋鼠好养吗?”
梁弯没觉得这样的话题跳跃有什么不对的,“不知道,应该还行吧,不过话说回来,袋鼠肉也不知道好不好吃,沾上一个鼠字,我感觉不会太好吃。对了,我回头找人打听一下,看她养袋鼠亏损没有吧,要是不挣钱,咱还是趁早换一个养殖项目。”
两人就这么奇怪地扯了几句,凌越才想起来小汪叫什么:“另一个叫汪灿的呢?我今天好像遇到他了,怎么成弱鸡了?”
难道是身体健康遭受了什么毁灭性的打击?
梁弯刚好也记得这个人。
长得劲儿劲儿的,别说,当初第一眼看到的时候,梁弯还忍不住有点心动。
差点就以权谋私了。
好在最终她高尚的人格让她把持住了。
也是因此,梁弯才对这人印象同样不浅:“不会吧,他在县上开了家拳馆,招收了好多小朋友,我昨天还看见他朋友圈发拳馆的春季招生优惠广告呢。”
至于变成弱鸡了……
梁弯思索:“会不会他本来在你面前就是弱鸡?现在每天跟一群小朋友混在一起,功夫就日益荒废,变得更弱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