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被请了进来,见沈盈夏已经醒来,松了一口气。
“夏姐儿,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和一个丫环出去?谁家的丫环?到底去了哪里,看到谁了?”
沈寒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父亲,有人算计我。”沈盈夏直言道。
“谁?”
“我不知道,不过这个丫环,可以找一找!”沈盈夏道。
沈寒皱着眉头,审视着面前瘦弱的女孩子,还没有退烧,她的脸烧出了往日没有的通红,看着多了些别样的虚弱。
“哪里去找?许多丫环不是淮安王府的,昨天来的人不少,还有一些住在寺里的香客,都是带了丫环的。”
“我能画出丫环的容貌。”
沈寒没说话,沉默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儿,如果可以,他并不想多追究这事,这事又是一件关乎到淮安王,关乎到礼郡王的事情。
似乎在上次这个女儿从灵堂寺回来后,自家便卷进到了这里面,到现在还难以挣扎脱身。
“你知道是谁吗?”沈寒缓声道。
“女儿有些猜测。”沈盈夏不闪不避的开口,瘦弱的过分的小脸上,透着几分决然、果断,那是一柄锋利向上的剑,有种直破苍穹的锋利。
“过刚宜折!”沈寒这话是突然出口的。
沈盈夏笑了,接受良好:“父亲说的是,就如同族里的事情一般,女儿又想到了一个好法子,不会过刚宜折。”
族中那么好用,沈慕林又岂会不用!
“你有法子?”沈寒一愣,这是他现在最纠结的事情,和族里也绞着着没有进度,偏这事他是定了时间的。
“有一个法子,父亲可以试一试!”沈盈夏微笑。
沈寒再一次审视着这个女儿,并没急着说下去。
沈盈夏微微抬头,笑意在这一刻居然是温婉的。
“哪来的丫环?”话重新又回到了原来的话题。
“女儿猜可能是京兆尹那位疯了的姨娘身边的丫环,父亲可以去查一查,那个疯的姨娘身边的丫环,还在不在?”
这一次沈寒的脸色大变,两个女儿的事情,都和京兆尹府上有关系?是京兆尹府上的报负?发现了什么端倪不成?
“父亲,或者这事和大哥也有些关系!父亲可以去让人查一下!如今的事情虽然被按下,但如果真的牵扯到我们……”
沈盈夏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父亲,报官吧!”
沈寒的眼眸蓦的瞪大。
“父亲,报官吧!这么大的事情,您若无声无息地咽下去,会有其他的说法,甚至可能重点要查的就是我们府上,毕竟我们都牵扯了进去,先报官者会让人先入为主!”
先入为主很重要!
沈寒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儿,看着她明明是在强撑着,却依然不动声色地谋划,最后一招更似神来之笔。
这样的性子,怎么不是一个儿子!
想到儿子可能在这里面动了手脚,甚至不便让人多查,再看看现在这个很稳得住的女儿,莫名地觉得过刚易折的评价,其实不该送给这个女儿的!
“你不担心吗?”
“父亲!该担心的不是我!这件事情能不能被发现,重要的一点还在这个丫环的身上,如果能早早的找到这个丫环,或者还有一线生机,若是让人先一步找到这个丫环……父亲,我不知道会如何!”
沈盈夏烧得厉害,眼角还有未散出的姻色,眼睛却亮得出奇。
“一会礼郡王会派人过问的。”沈寒提醒。
“我知道,有一个丫环骗我离开,而后跑了,我身体不好,又冷又暗,在这样的夜里既便不遇到人,也很容易出事,甚至死在外面,到时候还可以说是我自己不小心走迷了路,转不出来才死的,毕竟我这样的身体,稍稍有一点意外,很好死!”
沈盈夏平静地陈述着这么一个事实,谈起自己的生死,脸上甚至还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这让沈寒想起离开的时候,安氏把她的斗篷给了沈盈春,对更加单薄弱不胜衣的大女儿,视而不见。
心里不由地狠狠地拽了一下,居然有些难过!
甚至还有些恼怒安氏为什么不把斗篷给沈盈夏,明明夏姐儿才是最需要的那个。
一句“很好死”,这一刻几乎让他破防!
“你们的名声会有碍!”
“父亲,就算我们不报官也会如此!”沈盈夏不急不缓地道同“既如此,何不扬一扬,正巧,族里现在也是自顾不暇,父亲还可以借此机会,直接把族里的事情,一并处理了!”
一举两得!
两个女儿全出事,两个女儿全该死吗?
这件事情可能的后果,引发出那些暗藏着的隐患,再想想沈盈夏方才说的话,以及儿子事后突然回来,被礼郡王的人拦下的事情,沈寒可以肯定,儿子是卷入其中,再往深里探究,想害夏姐儿的会是谁?
沈慕林!
“这个孽障!”沈寒眼色凌厉起来,用力一拍桌子,蓦地站了起来,“你准备一下,为父去和礼郡王府的人说!”
“父亲,我还想见一个人。”沈盈夏提要求。
看到沈盈春那张素来娇艳的脸庞此刻布满狰狞血痕,苍白如纸的面容上泪痕交错,安氏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仿佛有人生生地剜去了她的心肝。
“春儿,我的春儿啊!”安氏踉跄着扑到床前,颤抖的双手捧起沈盈春伤痕累累的脸,眼泪落了下来,“告诉母亲,是谁把你害成这样?母亲定把她千刀万剐!”
“母亲--”沈盈春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死死地拉着安氏的衣袖,“是大姐……是大姐要置我于死地!”她眼中闪过恨毒,转瞬消失在凄婉的眼泪后。
安氏身子猛的一晃:“她……她怎以敢的!”
保养得宜的手指深深的掐进掌心,“这个孽障,我早该……”
“母亲,女儿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大姐这般容不下我?”沈盈春哭的浑身颤抖,泪水混着血色在锦被上洇开一道暗红。
谁能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受害者,正是幕后那个推波助澜的黑手。
后山的意外,原本是她精心设计的死亡观礼。
“母亲,您不如让我死了干净!”沈盈春突然推开安氏,作势要往床柱上撞。
“我的儿啊!”安氏死死地抱住她,长长的指甲拗断了也顾不得,“你这是要母亲的命啊!你放心,这一次我定要她付出代价,沈家容不得这蛇蝎心肠的祸害!”
不是她偏心,实在是沈盈夏太过狠毒,这样的祸根,合该送到庙里日日跪在佛前赎罪。
“母亲,我有一个主意!”看到悲痛欲绝的安氏,沈慕林目光阴鸷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