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告诉本王,你有什么长生不老的方子。”
沈琮冷嗤,狭长的瑞凤眼尾上挑,带着凌厉的杀气。
李南柯摇头。
“自然不是,王爷心里想的长生是什么意思,我写得就是什么意思。”
这话着实带着两分刁钻。
沈琮双眸微眯,手里的剑尖颤了颤,陡然压了下来。
“上一个跟本王这么打马虎眼的人,已经被本王亲手砍了脑袋,你也想试试?”
冰冷的剑尖从脸颊缓缓下移,一点一点贴到了她的脖子上。
带着凛冽的杀意,仿佛下一秒就能割破她的喉咙。
李南柯紧紧攥着裙子,手心出了一层薄汗。
心口更是吓得扑通扑通直跳,不敢再和他打马虎眼。
“我写的长生是当今陛下和皇后娘娘所生的大皇子,也是王爷的亲侄子。
六年前大皇子在战乱中丢失,我知道陛下和王爷这些年一直在寻找大皇子,却迟迟没有找到。
王爷或许可以往泰州方向找找看。”
她虽然年纪小,但一番话却说得条理清晰,逻辑分明,连个磕巴都不曾打。
沈琮打量着李南柯的目光越发凌厉。
长生大名叫沈煦,是皇兄和皇嫂唯一的儿子,因为出生的时候身子弱,所以取了长生做小名。
这件事在朝中并不是秘密。
六年前,父皇病重,发生了五王叛乱之祸。
叛军一度攻入京城,当时皇兄尚是太子,慌乱中带着父皇母后,还有他,以及太子府的妻妾们先行退出京城。
当时尚是太子妃的皇嫂带着他和长生一起躲避叛军的追赶。
混乱中,长生丢失了,从此杳无音讯。
这些年皇兄不知道派了多少人去找,都未曾找到长生的下落。
如今他竟然从一个八岁的小丫头口中听到了长生的下落。
沈琮握着软剑的手微微用力。
“莫非这些年安平侯府和逆党一直有来往?”
锋利的剑瞬间划破李南柯白嫩的脖颈,疼得她小脸皱成一团,却不敢擅自移动。
“我家和逆党没有任何往来,王爷也知道,我祖父每日只会赏花遛鸟,身上连个闲差都没有。
父亲虽有闲差,但从未去过衙门,我家要是和逆党有来往,应当全力在朝中蹦跶往上爬才是。”
“呵,你对你们全家的认知倒是很清楚。”
李南柯咧了下嘴,露出整齐的小米牙。
二风在旁边小声道:“王爷,属下觉得她应该没有撒谎,全京城谁不知道安平侯府就是朝中不起眼的破落户。
侯爵也只传到李慕这一代,再往下就要降级了,李慕连上衙都找人代签到。
逆党要是找他们做暗线,啥消息也捞不到,还不得气死?”
这话虽然是在贬低安平侯府,但李南柯知道是在帮她求情。
她感激地看着二风。
沈琮冷哼一声,软剑并没有移动分毫。
“如果不是和逆党有关,你又如何知道长生的下落?”
啊!
这个还真不好解释。
就算是解释了,宣王也绝对不会相信。
李南柯葡萄似的眼睛眨啊眨,可怜巴巴又无比真诚。
“这是我的秘密呢,王爷帮我爹爹洗清冤屈,我告诉了王爷想知道的消息,已经报答了王爷的恩情。
王爷想要知道我的秘密,这需要另外的恩情续费。”
“本王说过最讨厌别人谈条件,你这是在挑衅本王?”
“南柯不敢,王爷砍了我的脑袋,我也不能说。”
李南柯牙齿打颤,索性闭上了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状。
沈琮苍白的脸终于不再是面无表情,浮现出一抹肉眼可见的冷怒。
手中剑再一次用力。
鲜红的血沿着剑尖滴答下来,啪嗒啪嗒落在地板上。
正在低头吃肉的雪鹰大抵是闻到了血腥味,倏然转头看过来。
湿漉漉的大眼睛转了转,呜咽一声,突然扑过来。
一下将李南柯扑倒在地,脑袋在她身上蹭了蹭。
它这一扑不要紧,恰好让李南柯躲开了沈琮的软剑。
李南柯从惊吓中回神,伸手揉了揉雪鹰的脑袋,然后爬起来,重新跪坐在地上。
雪鹰也学着她的模样跪坐。
一人一狗,仰着同样湿漉漉的大眼睛,同时看着沈琮。
沈琮被气笑了,喉间溢出几声闷咳,抵在嘴边的指缝间洇开点点暗红。
竟是咳血了。
“王爷。”
二风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住他,神情急切。
“属下这就去找太医。”
沈琮似乎对自己咳血一事浑不在意,接过二风递过来的帕子,漫不经心擦着手上的血迹。
然后将帕子一团,随手砸在了雪鹰脑袋上。
雪鹰呜了一声,晃了下脑袋,染血的帕子落在李南柯跟前。
她看着帕子上暗红色的血迹,秀气的眉头微蹙。
在梦里,沈琮买下她时,她已经及笄。
初到沈琮身边时,他就在吐血。
她知道沈琮身体病弱,却不知原来他在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咳血了。
不知是天生病弱还是.....
小脑袋瓜转了转,见沈琮抬剑毫不留情地拍了拍雪鹰的脑袋。
“你要救她?”
“汪汪!”
“呵,叛狗!”
“呜呜,汪汪!”
沈琮缓缓起身,手中软剑一闪,凌厉地挥向雪鹰。
“呀,不要。”
李南柯惊呼,想也不想,小身子直接扑倒了雪鹰。
剑尖贴着她的耳边擦过,她吓得浑身发抖,下意识抱紧了雪鹰。
“汪汪。”
耳畔传来雪鹰的叫声,她才缓缓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下意识伸手摸了下脑袋。
还好,脑袋还顶在脖子上。
垂眸看到一绺细软的头发飘下来,落在地板上。
李南柯这才觉得心口重新又跳动起来,连忙转身看向沈琮。
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脆生生地道:
“多谢王爷不杀之恩。”
沈琮单手用剑抵在地上,苍白的脸带着两分气喘,似乎有些力竭。
他的身体可真弱啊。
李南柯心想着,忽然听到沈琮冷哼一声。
“泰州哪里?”
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具体位置我也不能肯定,但人应该在泰州城南。”
“如果你所说的消息有误,本王一样会杀你。”
沈琮将软剑丢给二风,转身朝门外走去。
李南柯略略松了口气。
在梦里,她被沈琮买下后,因为一些原因被送到已经找回来的沈煦身边。
她在沈煦身边三年,曾听沈煦亲口说过,小时候在泰州生活过。
算算时间,应该就是现在吧?
沈琮走到门口忽然顿住,转身,凌厉的眉眼看过来。
然后伸出手指点了点。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