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已经被士兵清场。
姜宁宁走进去,就听到响亮的一声男音:“我跟春芳正在处对象。”
男人相貌清俊,跟霍春芳站在一块,的确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见旁边霍春芳呆愣愣地没反应,男人伸手去碰她的手,“你快跟领导解释啊,我俩没有在亲嘴儿,我没有耍流氓,你裙子刚刚是被箱子勾住了。”
粗糙的大手摸过来,霍春芳如梦初醒般,浑身鸡皮疙瘩全部冒了出来。
“你撒谎!”
一想到那张又厚又臭的嘴唇亲过自己,她一边拿手背用力擦着嘴巴,一边嫌恶地跳到旁边。
气愤地说:“我根本不认识你,我认识的是第二十团六营营长的刘勇,根本不是你这个小小的士兵。”
然而男人听见这话,表情无奈又宠溺,说:“春芳,结婚以后我会努力晋升的。”
“谁要跟你结婚?”霍春芳顿时吓得六神无主,双腿当场就软了。
她疯狂摇着头,语气恶毒:“你做什么春秋大梦,除非我眼瞎了才会相上你这个窝囊废。”
被当众这么侮辱,刘勇脸色微沉,上前两步箍住她胳膊,“春芳,你就算发脾气也要分清楚场合。咱们昨天还在家属院门口那棵大松树下面,说好要表彰会结束就领我去见你大哥嫂子,然后明天去打结婚报告的。”
不!
不是这样的!
男人力气很大,捏得霍春芳胳膊阵阵发疼,她急得哭出声,“我认识的刘勇根本不是你,你放手啊!”
“春芳……”
刘勇还要再说什么,忽然觉得腕骨剧痛。
眼黑视线蓦然一黑,高大的身影足足压了他一个头。从他视角看过去,仅仅看到一截冷硬的下颌线。
周身气压很低,那通身从战场上浴血奋战磨练出来的威势,亦叫他头皮发麻,心底浮起一丝战栗。
刘勇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讨好地喊:“大哥……”
钳着他的手猛地用力反拧到背后,动作快得像给步枪上刺刀。
疼得刘勇惨叫一声。
就这素质,谁招进来的兵?
霍东临微微眯起眼睛,冷硬的唇角挑起,“士兵刘勇,请称呼我为霍团长。”
听到对方真的只是个小小的士兵,霍春芳差点崩溃了,明明他说自己跟大哥一样是营长。
事到如今,她要是还不知道自己被“仙人跳”,就白白活了。
胸口憋起一股气,梗得她浑身发抖,咬牙坚持道:“大哥,我真的不认识他,是他兽性大发要非礼我,你快把他抓起来。对,最好直接开除军籍,让他滚出海岛。”
不得不说,霍春芳依旧是那个自私的狠角色。
只要刘勇被开除军籍,再也不会与她牵扯上任何关系。
此话一出,刘勇脸色大变,眼底迅速划过一抹狠意,“我有证据证明我跟春芳在处对象,在宿舍里,有春芳的户口本。”
霍春芳大惊失色,突然想起来,昨天刘勇诓走了户口本。
光是想想要跟他结婚,她就气得胸口闷疼!
接下来的话,也把她彻底打入冰窖——
“霍团长,结婚报告昨天我已经打上去了,绝对没有耍流氓,是春芳在跟我闹矛盾呢。”
两人很快被带走调查,各执一词。
但是。
刘勇的说辞显然可信度更高,不仅对霍家了如指掌,箱子里还找到了霍春芳的户口本。
而第二十团杜团长那里,昨天下午团里的确收到了刘勇的结婚报告申请单,对象正是霍春芳。
审讯很快便结束了,霍东临懒得搭理脸色灰败的亲妹妹,迈步走过来,牵起姜宁宁的手去接孩子们。
一边沉声说道:“刘勇资质平平,这些年考核中处于中下等,还剩下半年就退伍,这才把主意打到了春芳身上。”
明眼人都知道,霍春芳长得漂亮,但也不至于让人铤而走险,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霍东临。
海岛最年轻之一的团长,前途无量。
哪怕刘勇依旧得转业,背靠一个团长姐夫,日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可惜,霍东临对这个妹妹没有任何感情。
“霍春芳以为对方是营长,被三言两语给哄得送出户口本。现在结婚申请已经递交上去,这个婚她不结也得结。”
尽管他有办法,却不打算为霍春芳奔波搭进人情。
听到这些审讯结果,姜宁宁惊讶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是什么操作?
见过蠢人,却没见过霍春芳这般能写进教科书的蠢货。
连男方信息没有调查清楚,跳过处对象环节,偷偷跟人打好结婚报告,直接闪婚。
她的心理倒不难猜测,觉得刘勇是个未婚又年轻的营长,迫不及待要当营长夫人,好跟自己平起平坐。
“回家还有得闹腾的。”想想姜宁宁就觉得头疼,忍不住嗔了男人一眼。
望着她眉眼间的疲惫,霍东临的心像被针扎过,“我们一家四口去食堂吃,然后我带你们去参观基地。”
要不是海岛进出需要打报告,他其实更想带她和孩子们去国营饭店吃饭,顺便看个电影。
听孙向前说电影院最近正在重印《南海长城》和《年青的一代》,前者讲的是民兵连长智斗敌特的故事,后者聚焦青年人的事业观与爱情观。
宁宁脊梁骨跟五星红旗一样红,应该会特别喜欢看《南海长城》。
霍家正在上演鸡飞狗跳,一家四口却在外面玩得十分尽兴,直到宵禁前才回去。
田翠芬独自坐在客厅里抹眼泪,脸色惨白白的,两只眼睛又红又肿。
听到开门的动静与黑豹的狗吠声,她意识到大儿子回来了,抬起袖子擦把眼泪迎上去。
“回来了?妈煮了点宵夜,正在灶台上温着呢,现在去给你们端过来。”
半天不见,田翠芬脊背佝偻一大截,期期艾艾地望着他们。
做这副姿态,无非是想要为霍春芳求情。
现场像是按下暂停键,气氛凝固住了一般,沉重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妈,我们不饿,明天满满跟夏夏要去上学,先回房间睡了。”姜宁宁不打算掺和进霍家的纷争里,牵着两个团子离开。
关上卧室门之前,她看见田翠芬讨好地拉上大儿子的手,眼泪滚下来,模样好不可怜。
霍东临薄唇拉直了,不急不缓地拂开她的手,低眸,一点点抻平军装下摆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