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们小手牵起来,蹦蹦跳跳地进了教室。
他们来的时间早,坐在前排正中间的位置上,兄妹俩刚好坐一桌。
不一会儿,狗蛋也来了。
他擅长开锁,脑子本来就比普通小孩灵活,同样靠近了二年级。
隔着大老远就瞧见夏夏,圆溜溜的大眼睛就亮一下,高高兴兴地甩开他妈妈的手。
一边跑,肉呼呼的小手一边要往斜挎包里拿东西。
“夏夏妹妹,你瞧瞧我这次给你带了什么……”
文秀英已经对这句话形成条件反射,抄起小家伙往围墙那边去,打算先检查下书包。
满满一秒扭头,只看见狗蛋被夹在胳肢窝,傻乎乎地冲着这边笑,门牙不知何时缺了一颗。
“!”
他吓得双手捧住妹妹脑袋,强行扭回来,心有余悸地说:“别看傻子,眼睛会坏掉的。”
……
离开学校,林军嫂便追了出来。
“小姜干事,我有几句话想要跟你说。”
话音刚落下,就被一张凶悍黑沉的脸挡住了视线,黑眸里充满无声的警告。
林军嫂抬出去的脚瞬间收回去,有点怵他。
男人下意识的保护动作让姜宁宁心里感受十分熨贴,轻轻拍了下他胳膊,“你在旁边等我下。”
霍东临有些不乐意,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有些女特务外表柔弱,下手却相当狠辣。
“还不快去。”姜宁宁轻轻推搡下他。
语气里带起两分娇嗔来。
霍东临耳根子发热,才推着自行车往旁边挪开半米,脚底就像是生了根再也挪不动了。
林军嫂见状不好说什么,期期艾艾地上前来,“陈烽跟我说,以前他跟你男人存在一点误会……”
她才开口,姜宁宁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今天是宣传部复试,而她是考官之一,林军嫂害怕自己带上个人恩怨,给她打低分。
“林同志,我昨天已经跟领导申请不当考官了,你担心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顿了顿,娇软的嗓音冷厉下来:“至于男人之间的恩怨,陈烽说是误会,我男人可不是这么说的。”
林军嫂脸色变得讪讪的,这才意识到大家都被姜宁宁外表欺骗了,内里并不娇软。
面对那冷漠的眼神,她心里慌了神,紧张地袒露道:“我跟陈烽感情不好,是意外结的婚,没有感情基础。”
所以你能不能,别因为他不跟我做朋友。
陈烽成分太复杂,哪怕姜宁宁读懂她的未尽之意,也不敢去赌。
“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她客气疏离地点了下头,转身朝霍东临走去。
夫妻俩相视一笑。
“走吧。”
姜宁宁坐在自行车后座,小手自然圈住他的腰身,指尖坏心眼地在他腹肌挠来挠去。
男人肌肉都绷紧了。
腾出一只手来抓住她作乱的手指,嗓音低沉好听得要命:“别动。”
要不是场合不对,他非得要媳妇明白,有些火是玩不得的。
傍晚。
刘勇的处分也才下来了,在档案上记过。
履历上有了污点,意味着日后想要往上升迁比别人更加困难。
就算转业,其他单位同样很难去聘用这种品行不正的腿去军人。
听到这些消息,霍春芳感觉天塌了,崩溃大哭:“妈,我不要跟他结婚。”
田翠芬脑子感觉要被她哭炸了,恨铁不成钢地用手指戳她脑门,“不想结婚你偷什么户口本,但凡问过我一句,也不至于会这样。”
“刘勇骗我说他是营长,要是我能当上营长夫人,你就不用对姜宁宁那个小贱人卑躬屈膝。”
霍春芳咬住嘴唇,反抓住她的手,声泪俱下地说:“妈,我都是为了你。”
哪怕知道小女儿的话只能信两分,田翠芬依旧被牵着鼻子走,“结婚报告打上去了,你大哥撒搜不管,现在你不嫁也得嫁。”
霍春芳眼里积攒恨意,想到刘勇的话,她在田翠芬耳朵旁耳语两句。
院子里,蔡金花不经意抬眼,就瞧见母女俩密谋要搞事情,唇角拉起一抹讽刺的笑容,故意扬起声音说道:“东临你回来啦?鸡窝已经垒好了,你带我上供销社转一圈,买点种子回来种。”
话音刚落下,田翠芬那个老娘们果然从屋内冲出来,老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妈已经做好饭了,哟!咋买了这么东西,妈帮你提进去。”
她小包大包的全部提到手中,迅速把东西归置好,扛起扫把打扫卫生挣表现。
脑子实在蠢得跟蚯蚓似的。
而蠢人,才能容易做出惊天动地的蠢事。
密谋被打断,霍春芳阴沉沉的目光剜了蔡金花一眼。
蔡金花忽然又有点后悔,觉得自己不该多管闲事,现在惹上一身骚。
餐桌上果然就被针对了,甭管想夹什么菜吃,就会被霍春芳抢走,主打一个伤害不大但能恶心死你。
全家吃饱饭后,霍东临当众宣布一个消息——
“妈,我给你买好了后天的卧铺票,正好有个任务要去江城,到时候亲自送你们上火车。”
他哪有那么贴心,是防着母子三人留在江城继续搞事情。
“这么快?”田翠芬知道自己无法动摇大儿子的决定,却没料到居然如此之快。
“我们要是走了,春芳咋办?”
毕竟是从小疼到大的闺女,田翠芬怎能眼睁睁看她跳入火坑,“黑蛋,妈从来没求过你,这次能不能帮帮你小妹?”
一颗心简直偏到西边了。
桌下,姜宁宁伸手握住男人冰冷的手。
霍东临用力回握住她。
半晌,冷冷反问田翠芬:“妈,你又没想过,要是我插手这件事,对我会产生什么影响?而我又要牺牲掉什么,才能安抚住刘勇?”
田翠芬哑了火。
她不是不知道,而是习惯性选择忽略大儿子的感受。
就像是曾经一样,这么多年来,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无论他们提什么要求,他默默执行。
怎么就变了呢?
此刻在那双饱含质问的目光中,田翠芬几乎快要抬不起头来,带上哭腔与决绝道:“算妈求你,妈保证,只要你处理好这件事,妈马上就走,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来麻烦你。”
此刻,她又是个慈母了。
她的委屈求全,那颗拳拳爱子之心,无疑不化作一把把尖刀,狠狠捅向霍东临的心窝。
霍东临狠狠闭上了眼睛,问出那句埋藏在心底很久的话,“妈,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