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玉冷眼望着季如雪,什么都没说,只是抬眼朝院子门口望了一眼。
季如雪察觉成玉目光,立马道。
“要杀便杀,东张西望做什么?”
“如果你是担心那只猫回来,那就大可不必。”
“我不过是利用他,一个身份卑贱的猫妖,怎么配得上本尊?”
“要不是他能帮本尊疗伤,本尊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成玉收回目光,终于开口。
他不冷不淡地道。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冒险离开妖界为他买药?”
若不是离开妖界,恐怕季如雪的行踪永远不会暴露。
季如雪忽然语塞,极其不爽地瞪了成玉一眼。
成玉根本不在意,他无心与季如雪废话太多,他还得赶在天黑前回去,他俯视着季如雪,眼神冷漠而没有半点波澜,语气漠然。
“季如雪,你的事情本君不想多管。”
“本君今天是来拿你命的。”
季如雪嗤笑,懒洋洋地,“我懂,报仇嘛,你们就是想不开,看看我,这么多族人死了,也照样过日子,哪里会想着找成玉仙君你报仇?”
“不就是死了只猫嘛,成玉仙君用得着这么拼?”
“要不然我们和好算了?嗯?”
成玉蹙眉,他觉得季如雪太聒噪了,收起长剑,他缓缓抬起右手,淡蓝色的灵力释出,竟缓缓变成一条灵绳。
去死吧。
死了就安静了。
冰凉而柔软的灵绳像一条蛇一样缠上季如雪脖颈,他浑身的鸡皮疙瘩在那一瞬间都站了起来。
他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想动摇成玉心神,便趁机笑着调侃。
“怎么?成玉仙君打算一报还一报勒死我?”
“成玉仙君,你是不知道,你那只猫有多弱,就那么半盏茶就断气了,可没劲了,我肯定比他撑得久。”
“哦,他知道你一直在骗他的时候,脸色不知道多难看,看起来可伤心了,我看着都觉得于心不忍呢。”
“你说说,他会不会恨死你了?”
“如果不是你抛下他,他也不会被活生生勒死在梁上……”
但,他失策了。
任凭他说得多天花乱坠,成玉一点反应都没有,平静得跟一条死鱼一样,仿佛根本不在意李富贵,只有脖颈间的那一条灵绳在成玉的操纵下,越缠越紧越缠越紧,直至他被窒息感淹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季如雪骤然反应过来。
并不是成玉仙君不在意李富贵,而是太在意,所以成玉仙君现在一心只有让他死,对外界其他的声音根本听不进去!
太痛苦了!
庞大而暴戾的灵力缠在脖颈上,宛如千斤重的东西压在身上一样,甚至于连挣扎的力气都空不出来,不一会,季如雪已经脸色发紫。
或许是全神贯注都在弄死季如雪这件事上,成玉并没有看到院子门口哆哆嗦嗦捡起季如雪佩刀朝他摇摇晃晃砍来的那只白猫。
刀砍下来的时候成玉才反应过来,但灵力都缠在季如雪脖颈上,成玉不想分出灵力让季如雪有任何喘息的机会,干脆伸出左手去挡。
白光落下,鲜血四溅,一只残臂随着沾血的佩刀落地。
几乎是同时,颈骨被拧断的声音清脆的响起。
季如雪没气了。
白猫被溅了一身血,瞪大了眼睛无力地瘫软在地。
成玉淡然地松了右手,垂着眼眸,眨了眨眼,长睫上沾着的血珠跟着抖了抖,他略加思索。
连半盏茶都没有。
他顺手碎了季如雪的内丹,又打散了季如雪的魂魄,确定斩草除根了,这才想起来自己被砍掉的胳膊。
他低头看了看,血流不止,鲜血浸湿了袖袍,但所幸是左手,不影响握剑,衣服也提前换过了,脏了也并不可惜。
成玉终于满意地扬了扬嘴角,放了一点灵力到伤口上止血。
办完了事,成玉要走,一转身才注意到地上那只死死瞪着他,面露凶相的白猫。
可能想报仇。
成玉面无表情地提醒,“你现在打不过本君。”
说完,他抬脚绕过白猫朝门口走去。
走了几步,成玉又忽然觉得对方似乎不认识他,这样以后要找他报仇恐怕会有些困难,于是,他停下来,淡淡道。
“本君叫成玉。”
“可以随时找我报仇。”
反正他人缘很差,没有人会找他,所以他很有空应付前来报仇的人。
不对
上午他要给富贵做好吃的。
可能没空应付。
他刚想改口,但又想起来。
他现在只有一只手了,以后怎么给富贵做好吃的?
想了想,成玉还是没有改口,抬脚摇摇晃晃地走出小院。
杀季如雪耗费了太多灵力,飞不起来,他只能徒步走出巷子。
他就这样浑身是血、还断了条胳膊,淡定地走在妖来妖往的街道上。
大家都是见过世面的妖,但看见成玉这惨样还是忍不住代入到自个身上,露出龇牙咧嘴的表情。
被砍成这样,得多大仇啊?
仔细看看,那张沾着血的脸还挺俊。
是不是当小白脸偷人媳妇了?
这时候,成玉终于停下了。
他走到旁边一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前,盯着稻草棒上扎着的一串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发呆。
卖糖葫芦的小贩看着面前这个血次呼啦还断了条胳膊的血人都傻住了。
心想,大哥,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别吃糖葫芦了,先去看看大夫吧,可千万别死我摊前了,不吉利啊!
成玉看了一会,淡然道,“要两串糖葫芦,一串要最大最甜的,另一串拿小些、最好酸些的。”
最好酸掉那只三花的牙。
小贩还没有来得及问成玉要不要给他请大夫呢,听见这话就纳闷地拧起了眉。
怎么会有人买糖葫芦指名要又小又酸的?
而且他怎么知道哪串糖葫芦是酸的?
但小贩是真怕这人死他摊前,想赶紧给了糖葫芦喊他去看大夫,就是这手还没有朝糖葫芦伸去,这人又改口了。
“算了,两串都要最大最甜的。”
要不然富贵肯定把最大最甜的给那只三花,自己吃剩下那串小的。
小贩不解,但还是拿下两串糖葫芦递给那人。
那人伸出沾血的手想去接,犹豫了一下,又把手收了回去,垂眸艰难地在身上找到一处干净地,一点一点地把手上的血迹擦掉。
好不容易将手指上的血迹擦干净了以后,他才重新把手伸出来,接过那两串糖葫芦,付了钱。
小贩想说些什么,只不过他已经慢悠悠转过身,摇摇晃晃地独自重新走入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