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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谈文耀让你来找我对戏。”江徕平静地叙述,一刀将遮羞布利落划破,“对什么戏都可以。”
眼前的影子竟然缭乱起来,季风廷认为,恐怕是酒香的肇因。这杯红酒究竟度数几何?尽管不合时宜,季风廷却很想立刻端起来饮尽。
江徕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到如今的地位,见过的玩过的太多,旁观季风廷今夜的一言一行,不啻于看小孩子夸张而幼稚的汇报表演。荒谬、可放在影视圈里却又万分寻常的事情,季风廷做得生疏又错漏百出。
没有等季风廷回答,江徕又问:“是这样吗?”
是这样吗?
交际场上,季风廷也算经过诸多磨炼,自诩是个圆滑玲珑的成年人,却在这个曾与自己不知有过多少次彻夜长谈的人面前,变得计穷力竭。
曾几何时,他幻想过,既然自己选择再次踏进这个圈子,那么终将有与江徕见面的机会。或者是某个晚会上人群里遥远的一瞥,或者是影视城里碰巧打一个照面,又或者,他们会在某个圈内人频繁出没的餐厅擦肩。娱乐圈这样小,他们总是要撞上面。
如果有幸,江徕对当年在西薮巷度过的日子还留有浅淡的记忆,也许还会再跟他假意寒暄一句两句,与旁人介绍季风廷,说他们认识,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对他们来说,那倒也是个蛮不错的结局。
可如今的局面从没出现过在季风廷的预想里,甚至梦里也不曾有,所以他所做的任何准备都毫无用武之地。他像一个温习错重点的留级生,只是打开试卷这么一个动作而已,就被出题老师击到望风而溃。
“不、不是谈导安排的。”
季风廷抬起头,让自己直视江徕,“是我自己要来。”他诚恳答道,“江老师,对什么戏都可以。”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灯光之下,江徕的面容仿佛模糊不清,季风廷看不见他脸上是笑是讥,只听见自己清晰的心跳声,随着沉默越来越重。下一刻,江徕站起身,那样高大地,向他靠近,季风廷的影子被他一步步踩在脚底。
大脑根据来人每一步动作,推算他的根本意图,这是思维逻辑正常的运作反应。季风廷仰着头,屏着呼吸,江徕每近一步,扎在心脏上的银针,仿佛就深钻一寸。
他在窒息中幻想,江徕大概会问自己,在这种境遇之下,是否对象换谁都可以,或者在表达委婉拒绝之后,又委婉轰自己出门去,也有可能,他给自己一巴掌,狠狠的,至少是用作为前任男友对自己嫌恶的力气。
可是江徕只是在他跟前停住脚步,伸手,然后很轻地,从他的脸颊往下慢慢抚摸过去。
空气变成噪点一样的颗粒,变成陈旧的颜色,变成不真实。
季风廷仰着头望江徕,四肢像被麻痹,不得动弹。那只手滑过他的喉结,温柔地往下,十分轻车熟路,拨开他的衣襟。
如同这样温柔对待过百千个情人,江徕平静地看着他。
“既然这样。那不如我们先试一试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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