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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枕寄从屋里拿出了纸笔,挪到了石桌上去写字。一支笔两个人来来回回地换着用,大概是因为苏枕寄写的那句:“我是不是太慢了。”柳昔亭也没有再说话,在苏枕寄的字旁边跟着再写上一句。两个人也不知道在聊什么,写完的纸张用茶杯压住了,继续乐此不疲地用毛笔聊天。
本来扬着嘴角的苏枕寄却突然停住了,盯着纸上的那句话半天没动笔。柳昔亭一直在盯着他看,见他顿住也有些惶然无措,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忙问了一句:“怎么了?”
苏枕寄这才抬头看他,跟他摇了摇头,低头去写:“我是有点想我娘了。”
刚刚柳昔亭写的是:“如果觉得无聊可以来找我,自己待着容易想家。”
在苏枕寄的印象里,这位小公子好像不是很爱说话,仿佛总是一板一眼,大概是要做出大人的模样,本来苏枕寄见他多加照顾,只以为是柳家的待客之道,今天这些密密麻麻的纸张间,似乎让他看见了柳昔亭鲜为人知的另一面。
现在的柳昔亭的嘴角一直上扬着,眼睛里也带着笑意,让他那张俊朗的脸庞显得柔和了许多,苏枕寄看着他笑,刚刚涌上心头的低落情绪也被一扫而空。
此时月圆人静,庭院里只有沙沙的写字声和偶尔压抑的低笑,苏枕寄装哑巴装了这么久,头一次觉得不能说话也没有那么麻烦。
苏和婉发现最近苏枕寄吃过晚饭就见不到人,实在觉得奇怪,终于今天在他出门前把他叫住了:“你去哪里?”
苏枕寄说:“那边有个湖,晚上能看见月亮。”
说完这个人就出去了,苏和婉甚至没来得及多问一句,但是也不用再多问了。苏枕寄这个人本来就不爱说话,现在也不必说话了,在这个陌生的柳府,他要是自己一个人肯定不会乱走的,毕竟总是找不到回来的路。
阿四是从小就跟着爹娘在柳府伺候,柳昔亭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这段时间一找不到他们家公子,他就往这边的院子里找过来,时间长了下人们倒是多了些心照不宣的默契。
苏枕寄在府上已经住了七八天,皮肉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右侧脖颈还留了一道形似上弦月的疤痕,当时被拖拽得厉害,这处的伤口最深,用了柳家给的好药也没能把疤痕去尽。
苏和婉掀开他的领子看了一会儿,说:“一点疤而已,又不在脸上,去不尽也没关系。
苏枕寄嗯了声,今天竟然没有出门,找了个地方看书去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屋内点着烛火,苏和婉躺在藤椅上去看他,语气带着故意的唏嘘意味:“今天怎么不出去看月亮?闹别扭了?”
苏枕寄发出一声疑问,说:“什么?”
苏和婉啧了声,说:“你不是每天这个点都不见人影的嘛,今天这么稀奇,老老实实地待在屋子里。”
苏枕寄似乎并没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眼睛仍然盯着自己的书,说:“柳公子今天和夫人一起吃的晚饭,夫人留他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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