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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音:时间休止(第1页)

就在改葬高照容之后大概不到一个月,即神龟二年二月庚午(519年4月5日),洛阳城里发生了一起引人注目的群体事件。《魏书·肃宗纪》:“羽林千余人焚征西将军张彝第,殴伤彝,烧杀其子始均。”《魏书·张彝传》详细记录了这一事件的始末。张彝十四五年前想娶陈留公主,得罪了同样有这心思却被公主嫌弃的高肇,于是给他找麻烦,迫使他“停废”了一些年,即无官可做,从而也破坏了他和公主的婚事。后来张彝中风,几乎成了偏瘫,经过努力锻炼,“稍能朝拜”。这当然限制了他的仕宦,但他还是关心朝政,孜孜不休。他的第二个儿子张仲瑀大概在这一年年初,在张彝的支持下,奏上一件有关改革官员选拔制度的封事。

官员选拔制度是政权职务的分配体系,而皇朝政治的最重要资源是政权职务。除了皇朝草创期,这个资源与需求之间从来不可能是供过于求的。但不同时期的供给方式存在很大差别,供给配比的变化造成需求市场的结构性变化。北魏平城时代武重于文,世代兵将的代人求财逐利只靠弓马驰骤,贵胄子弟加入羽林虎贲不愁没有好发展。然而随着皇朝偏向引入越来越多的文治型人才,原羽林虎贲型人才仕进之路变得越来越窄。战事减少固然是百姓之福,但对于切望在战场上立功积劳以求升官的武人来说,并不是好消息。尉陵墓志:“孝明之始,四海无波,贯鱼以次,难用超越。”《魏书·山伟传》:“时天下无事,进仕路难,代迁之人,多不霑预。”都是说宣武帝和孝明帝时期洛阳代人子弟的升迁困境。

当然,代人子弟中有不少因应时代变化,成功实现了文化转型,但更多的还是固守传统。这种情况下,选官方面的微小变化,都会牵动好多人的利益。高肇声誉不佳,跟他选官时损害武官利益有关。《北史·外戚传》:“(高)肇既当衡轴,每事任己,本无学识,动违礼度,好改先朝旧制,减削封秩,抑黜勋人,由是怨声盈路矣。”勋人主要集中于禁军,“抑黜勋人”自然在禁军树敌极多。于忠能够顺利击溃高氏势力,与这个背景有很大关系。

张仲瑀所上封事的内容,是“求铨别选格,排抑武人,不使预在清品”。按张仲瑀这个建议,选官时要区别文武,候选官员按出身分为文武,两者各成一个序列。官职有文武清浊之分,所谓清品是指某些品秩不高但名誉特好的职务,经历这些职务的一大好处是此后的升迁速度会特别快。如果把武官序列候选人排除在这些清品职务之外,意味着他们今后的升迁更慢,声誉更差,由此衍生的经济利益更糟。

这种提议能够提出来,说明朝中文士出身的官员占比已相当大。回到十年前,无法想象有人敢提这样的建议,而这在平城时代必会招致灭顶之灾。不过,即使时代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提这样的建议也是公然与众多中下层禁卫武官为敌。在羽林虎贲中,因文化转型、制度变革所带来的失意和不满,积累已久,酝酿已深,早就在寻找一个爆发口。张仲瑀上的明明是封事,即不对外公开的秘密上奏,可有人及时把这份文件(或只是部分内容)散布到社会上。羽林虎贲立即就炸锅了。

据《魏书·张彝传》,在庚午日攻击张彝宅之前,有过好几天的串联、动员和组织:“由是众口喧喧,谤讟盈路,立榜大巷,克期会集,屠害其家。”这样公开宣传组织,朝廷不以为意,张家亦泰然处之,似乎都不信真的会发生什么。“(张)彝殊无畏避之意,父子安然。”行动不便的张彝没想到出去躲躲,他的儿子们竟也全不担心。到二月庚午(4月5日)这一天,羽林虎贲聚集了近千人,一开始显得像是和平游行,都不带兵仗。他们先到了尚书省,因为张彝的长子张始均以著作佐郎长兼尚书左民郎中。抗议者“相率至尚书省诟骂”,希望找到张始均。恰好张始均这一天不在,尚书省紧闭大门,不放抗议者进门搜索。于是抗议者“以瓦石击打公门”,闹了一通。尚书省是国家最高行政机构,被如此攻击之际,“上下畏惧,莫敢讨抑”。

街头抗议的一大特点是越来越激烈,越来越人多势众。这近千人的羽林虎贲在一起,在尚书省虽一无所得,却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要把多年来对一切事物的不满倾泻在张家父子身上。一不做,二不休,他们点起火把,沿街夺取薪柴和可燃物,以木棍石块为兵器,冲入张家大宅。《张彝传》:“遂便持火,虏掠道中薪蒿,以杖石为兵器,直造其第。”张家大宅是比较豪侈的,张彝此前“大起第宅,微号华侈”,现在众羽林虎贲进到如此豪宅,敌忾之气只会更炽。

他们冲进来时,张彝的两个儿子张始均和张仲瑀抵抗了一下,各自受伤,只好翻后院北墙跑掉了,只有行动不便的张彝留在家里。抗议者把张彝拖到厅堂之下的庭院,一顿暴揍,直打得大声悲呼。然后他们用带来的火把薪柴点燃了整个宅第。张始均本已脱逃,这时返回,向羽林虎贲们跪拜,请求饶过老父性命。张仲瑀没有返回,是因为他已受重伤。羽林虎贲们先痛殴张始均,然后把他丢进火堆活活烧死。后来从烟灰堆里找到尸骸,从表面已无从辨认(因张宅死人众多),只凭了发髻中的一个小钗才知道哪个是他。

这一通发泄之后,羽林虎贲洋洋散去,张彝仅余微喘,被抬到隔壁的佛寺。“远近闻见,莫不惋骇。”

张彝过了两天也死了。这时张仲瑀被送到荥阳养伤,不在张彝身边。张彝死前挣扎着口述了一封上书,仍然是为张仲瑀封事背书,说“臣第二息仲瑀所上之事,益治实多”云云。朝廷如何处理呢?这近千人的羽林虎贲,很多都是官贵子弟,在朝中根深叶茂,牵连极广,当然不能都予惩治。《张彝传》:“官为收掩羽林凶强者八人斩之,不能穷诛群竖,即为大赦以安众心。有识者知国纪之将坠矣。”杀了八个人敷衍一下,立即对其他人实行大赦,所有过犯不予追究。

胡太后对张彝父子的遭遇“特垂矜恻,数月犹追言泣下”,真是非常伤心的。她对侍臣说:“吾为张彝饮食不御,乃至首发微有亏落。悲痛之苦,以至于此。”

可是,这绝对不意味着朝廷会采纳张仲瑀的建议。恰恰相反,因为这一事件,当朝官员发明了完全顺着羽林虎贲等人群意志的选官制度,即“停年格”。《魏书·崔亮传》:“(崔亮为吏部尚书)时羽林新害张彝之后,灵太后令武官得依资入选。官员既少,应选者多,前尚书李韶循常擢人,百姓大为嗟怨。亮乃奏为格制,不问士之贤愚,专以停解日月为断。虽复官须此人,停日后者终于不得;庸才下品,年月久者灼然先用。沉滞者皆称其能。”史臣虽然倾向于批评崔亮的停年格,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办法缓和了相当一部分人的不满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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