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佩云脸色煞白,对方才的所见仍旧心有余悸,她语无伦次地道:「殿下不是人,像怪物,怪物……」刘夫人问不出什么,只当女儿受到了什么刺/激,带着女儿灰溜溜地回去了。这事也不知谁挑的头,没用多久,刘家小姐对太叔殿下暗送秋波、投怀送抱不成,大受打击导致疯癫的消息不胫而走。刘家全靠刘世杰一人撑着,与世家大族,京城勋贵相比,到底实力薄弱,很快就成为各方落井下石的对象,刘家子弟也被牵连,在官场到处碰壁。有人揣测此事与太叔妃有关,为讨太叔妃欢心,纷纷对刘佩云加大打击力度,一时之间,刘佩云成为人人唾弃的对象,她也因为自己的冲动与轻浮付出了代价。当然,这些事情的发生,都需要一些时间,所以这是后话了。长孙焘因为毁容,一直窝在暮梧居不愿出来,就连晚上的家宴也没敢出席。当然,这次晚膳,谢韫与南宫绥绥,董穗与董实,还有百里无相和陆明瑜都不在。珍璃郡主在席间提起刘佩云的事,众人在指责刘佩云行事不妥的同时,怀疑缺席的长孙焘做贼心虚,所以不敢来与大家见面。蓝灵灵最了解事情的经过,一想到长孙焘可能出现的症状,她放下筷子,觉得饭也不香了。白黎也放下筷子,准备起身去找砖头。白夫人眼疾手快拉住他,为长孙焘说好话:「刘佩云那样的女子,殿下怎么可能看得上,你别瞎冲动。」司马玄陌偏头问小茜:「你觉得表哥我长得如何?」小茜一怔,还没表达司马玄陌实则是个傻大个,便被风先生给挡住了。「你很英俊,没有女子看上你,可能是缘分未到,所以请别好奇为什么只有殿下惹桃花而你没有,王爷你一定要相信,这是因为缘分未到。」司马玄陌不乐意了:「护什么犊子?难道我还看上你夫人不成?」兰姨接道:「那你赶快成亲啊!这个年纪还不成亲,靠近谁谁不以为你居心叵测?」司马玄陌垂头丧气,他就不该开口。陆明邕拍拍他的肩膀,道:「是该成亲了。」司马玄陌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闷头吃饭,再也没有说过话。众人又把话题转移到白黎身上,取笑白黎也不娶妻。白黎自豪地道:「本少爷有九房美妾。」陆明邕与风先生对视一眼,纷纷表示他们并不知道,这到底有什么可自豪的。反正他们又不纳妾。于是,话题兜兜转转,又来到司马玄陌头上,气得司马玄陌饭都没吃饱,就去找沈景言喝酒。众人也没搭理他,继续有说有笑。屋里的陆明瑜听说长孙焘没有来吃饭,觉得有些奇怪,她派绿猗去暮梧居找,结果绿猗也没有能见到长孙焘。绿猗回来,只是告诉陆明瑜,说:「娘娘,殿下他说没脸见您。」陆明瑜不免有些好奇,好端端的,什么叫没脸见人?吃过饭后,她让奶娘把三
个小宝抱上来,挨个抱了一会儿,才吩咐奶娘把小宝抱下去喂奶。她本来想自己喂,可她这个小身板,根本没办法养活三个孩子,只得交给奶娘。因为过了日子,现在已经不产奶了,孩子哭的时候,除了找奶娘,她根本没有什么办法,这让她有些气馁,觉得自己没有参与到养育孩子的过程中。但也没有什么办法。陆明瑜觉得长孙焘有些不对劲,奶娘把三个小宝抱走后,她让绿猗给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准备去暮梧居看长孙焘。绿猗知晓她的想法,连忙阻止:「娘娘,您还在月子里,别走那么远。」陆明瑜不以为意地道:「没事,我慢慢走,顺道活动一下筋骨,躺了三天,浑身难受。」绿猗拗不过她,只好给她包好,而后扶着她去往暮梧居。护卫本想阻拦,但看到来人是陆明瑜,连忙放行。屋里,长孙焘正坐在桌前看书,长发如瀑,披散在后背,那纤长的指骨翻动书页,身形美得就像一幅隽永的画卷。陆明瑜推开门,他吓了一跳,连忙把斗笠戴上,遮住那可怕的容颜。「你在外面等着。」陆明瑜吩咐绿猗,而后转身把门关上,缓缓走近长孙焘。长孙焘想躲,但见陆明瑜走得那样慢,他于心不忍,连忙起身扶住陆明瑜,问道:「晏晏,你怎么来了?」陆明瑜伸手想取下他的斗笠,却被他躲开了:「别看,丑。」陆明瑜收回手,问道:「这是怎么了?」长孙焘无奈地道:「不小心碰到了灵灵姑娘的蛊毒,脸毁了,灵灵姑娘说过段时间才能好,担心吓到你,所以才没回去。」他顺势坐到椅子上,把陆明瑜抱住,嘴上埋怨道:「月子那么重要,轻易不能走动,你怎么来了?」陆明瑜柔声道:「担心你,就过来了。我看看,变成什么样了,竟让你不敢面对我。」说着,她又把手伸过去。长孙焘捉住她的手,道:「还是别看了,刚才在后院吓昏了刘佩云,又把师父吓得连连后退,就连苍何那闷葫芦,都吓得说不出话。」..此时的长孙焘已查出后院撞见的人就是刘佩云。陆明瑜眉头一蹙:「刘佩云去后院做什么?」长孙焘小心翼翼地望着她,解释道:「我把她推入水里,她或许是不甘心吧,所以想偷偷溜进后院找我要说法,结果被我吓到了。」陆明瑜摸摸下巴,疑惑道:「她怎么会知道你的行踪,还特意与你偶遇?」长孙焘忽觉背后一凉,道:「可能是巧合吧……」7然而陆明瑜没有追究,而是把他的斗笠取下来,放到了桌上。那张满是脓包的容颜,就这么呈现在她面前,与她近在咫尺,离得那么近。长孙焘紧张得不敢呼吸,他从来就没有丑过,一时不知该怎么面对陆明瑜,生怕招来嫌弃与恐惧的目光。岂料陆明瑜面色如常,满眼心疼地道:「是有些恶心,这是余毒暴走的表现,看来灵
灵姑娘虽然失了功力,技术却没有变差,养的蛊毒竟这般厉害。」长孙焘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再次道:「丑,别看。」陆明瑜拨开他的手,一字一句道:「丑是有点丑,但我不嫌弃。疼吗?」长孙焘顺势哀怨地道:「觉得很痒。」陆明瑜捧着他的脖子,仰起头为他吹过每一个疙瘩,仿佛此时的他与昔日那丰神俊朗的长孙焘并无二致。虽然这样的举动没让奇痒无比的脸感到舒适,但却安抚了长孙焘因为难受而逐渐狂躁的心。望着眼前的小脸,小嘴儿嘟起来,轻轻地吐出气,长孙焘有刹那失神。这是他的晏晏,无论他是傻子还是丑八怪,也依旧对他不离不弃的晏晏。长孙焘情难自禁,把陆明瑜搂进怀里,柔声道:「别吹了,我舍不得你累着。」陆明瑜顺势靠在他宽厚的胸膛,听着强健有力的心跳声,露出安心的笑意。这是她的焘哥哥,无论她是失去双亲的瑜儿,还是如今这已经生了孩子体态变形的太孙妃,这个男人对她的心意,始终如一。这一刻,生孩子的痛楚与养育孩子的焦虑,全都烟消云散,为了这个男人,她心甘情愿承受苦楚。她侧坐在长孙焘的双腿上,脑袋自然地靠着,仿佛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儿时,仿佛从未长大过。「昭华。」长孙焘低头看向她,虽然面目丑陋,但双目柔情蜜意:「嗯?」「昭华。」陆明瑜又叫一声,只是叫出这个名字,她便有种心满意足的感觉。「嗯?」长孙焘不厌其烦地应着,仿佛被叫也是一种享受。「我喜欢你。」陆明瑜忽然道。「我也是。」长孙焘回应她。两人就像天真烂漫的孩子,互相依偎在一起。最后,长孙焘掷地有声地道:「晏晏,我这辈子有你就够了。我不要侧妃,也不要侍妾,我只要你就够了。」陆明瑜唇角漾起两个小梨涡,她笑吟吟地道:「我虽气刘佩云对你投怀送抱,但我信你。我们之间经历这么多,岂是别人能插足的?」长孙焘欣慰地笑了,他的晏晏怎么就这么可爱,这么贴心呢?两人靠在一起,说了好一会儿贴心话,百里无相便从慎王府回来了。他神色匆匆,仿佛遇到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