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一看。
我脊椎骨一冷，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一阵冷风刮了过来，我这才发现左边是一条小溪，而右边是建立在一块平地上的茅草屋。
当中。
则是这一棵浑身散发出诡异气息的樟树。
忽然，一股恶臭味飘了过来。
我鼻尖嗅了嗅，才发现这股恶臭味是从河里飘过来的，我强忍着腹中恶心，拿着符纸往河边走去。
味道从一具尸体上传来的。
不知从哪儿来的一头大肥猪，横在溪水中央，从上流下来的水则从尸体两边流了下去。
估计死的不多时。
除了眼球像挂着的两坨烂肉，浑身被浸泡得肿胀以外，其他倒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我捏着鼻子，刚踏过去一步。
肥猪尸体猛然一翻。
肚朝上，背朝下。
我停下脚步，咽了一口唾沫，心里正揣测这溪水是否湍急时，只见那尸体又翻了一转。
紧接着又是一转。
足足三转。
才停了下来。
现在和最初一样，背朝天，四肢趴地，肥硕的猪头稳稳当当在中间。
“伏三翻？”
这种现象，和几年前我还在桥头村时，与那在河里死的老李头一模一样，这个说法，还是从我爷爷口中得知的。
只不过不一样的是。
当时三翻的是人。
现在却是畜生。
“年轻娃，你在这儿做什么？”
心里正纳闷时，耳边却传来一个声音，我下意识扭过头去，正见着一个拿着一根吊着烟袋的短烟杆的老人杵在樟树底下。
那人上半身是麻衣，头上裹着白色汗巾，身材瘦小，鼻梁高挺，两只浑浊的眼睛异常浑浊，像被人用棍子搅了一通。
也不知道老人什么时候来的？
我深呼吸一口气，对着老人笑道：“我车子在山上熄火了，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人家。”
老人点了点头。
他没有说话。
气氛异常的安静，耳边只有树梢遗落下来的风吹过来，刮的我耳膜生疼，只觉得这空气也是坚硬的。
突然，老头说话了，声音像是锯木头一样。
他指着溪水，指着那头肥猪尸体，“伏三翻，你知道？”
我眉头一皱。
这绝对不是伏三翻，三翻的是人，溪水里那却是畜生，虽同为生物，可要真正成为亡灵，智慧绝对不低。
倘若这叫伏三翻。
那头猪绝对是有几百年的修行，开了灵智。
可事实上，堵在溪水中央的那头猪，看其发色与皮毛纹理，分明就是饲养的家猪！
见我没说话。老头哂笑一声。
“进来把！”
说着，老头便提着烟杆，朝着身后那间茅草屋走去，我见状不免有些好奇，可那老头腿脚利索，我只得连忙跟上。
清晨的雾气大。
刚进了茅草屋，回头一望，除了那一棵阴森森的老樟树，其他什么也看不见，一股冷气传来，骨子里仿佛也在战栗。
然而。
就在这一片迷雾之中，我恍惚看见一团黑影，像是人状，从老樟树下一闪而过。
我擦了擦眼。
老樟树下分明什么也没有，我也没当回事，只当时有什么动物路过，又或者说我精神状态不好，看岔了眼。
“年轻人，还没吃饭吧！”
刚跨进去，便见到说话的老人家正在角落淘米，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对方看不看得见。
我点了点头。
“还没呢！”
十来分钟后，就着一张老杉木做的小木桌，上面简单摆着两菜一汤，凑合着吃了。
饭菜十分简单。
值得一提的是，那白汤里，熬的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骨头，味道极鲜。
老头给我舀了一小碗，我仰头喝完时，余光注意到老头嘴角的笑容，很是怪异。
吃过早饭。
老头拉来一张椅子坐在门口，熟稔地卷着旱烟，我也一同坐在他旁边，企图能打听到点昨晚公路上那怪状。
大概是昨宿惊吓过度，今早精神有些不太好。
不一会儿，我便红上了眼睛，主动问道：“老爷子，你一个人吗？”
老爷子不说话，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我又问：“这天可够冷的，老爷子你身子骨倒也硬朗，起这么早，放城里，那些老头老太太们，精气神可没你这么好。”
“山养人啊！”
老头吹了一嘴烟，完话后又冷淡问了一句，“昨晚碰上怪事了？”
听到这句。
我睡意全无，顿时便来了精神。
按理来说，哪怕我状态再不好，也决计不会碰上昨晚那种情况，可事实上还是发生了。
发生在一个正儿八经的冥王身上。
要是莫胥和长空还在世，没准要笑掉大牙。
“老爷子，你也知道？”
我盯着对方那双浑浊的眼睛，想要看出什么，却一无所获。
老爷子将烟杆重新别在腰间，冷笑一声，笑声像是乌鸦叫，在这诡异的地方，令人瘆得慌。
“你要是没撞上那些鬼东西，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老头也不多说，点到即止，我尚未嚼烂他的话，对方便已经站起了身，拿上门口的扫帚，看样子准备打扫家里。
忽然，一道声音从下面传来。
“胡老爷子，胡老爷子，起来了吗？”
雾太大，看不见人，只听见声音，从声音上判断，应该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
我看向老头。
老头点了点头，低声嘟囔，“是找我的。”
说完以后，他转身从屋里找了一件军大衣披在肩膀上，关了门后，停在我身边，“跟我来，你就知道昨晚怪事的答案了。”
话刚说完。
底下便又传来声音，“胡老爷子，胡老爷子！”
老头不慌不忙回道：“催什么催，当年你两个儿子被水鬼抓了，都没这么催……”
一边说着，老头一边朝下走去。
我连忙跟上。
下了坡，才勉强看清人影，走过去时，那人果真和我猜想的一模一样，是个中年人，年龄估摸在四五十。
对方嘴里叼着半截烟头，神情有些慌张，眼神不时瞥着四处。
像是在防备灌木丛里随时会跳出狼一样。
我过去时，他跟老头已经在对话。
老头皱着眉，脸色有些难看，“不见了？几时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