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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有力气心痛吗?没有,看来真让妈妈说中了,天下男儿多薄幸。可我还是不由自主地妒忌,我妒忌。
支开了身边的丫头,我知道那点心其实是那位相府千金送来的,我在上面洒了点巴豆粉,等丫头们送晚饭进来,我将那些点心赏了些个给她们,我自己也吃了一块。
别奇怪我身边为何会有巴豆粉,其实我们为了要飞燕般轻盈的身段,平时常服这种药末的,只是量少而已。吃了这么大的量各人都狂泻不止。终于,盼来了他,他关切地问我怎么了?我什么都没有说,不用我说我身边的丫鬟都说了,说还不是吃了他叫人送来的点心才会这样的。我想看他的表情,可他没有表露丝毫的情绪,只是急急地回去了,我知道起效果了。
他为我请来了医生,在我身边片刻不离的照顾我,我好象又回到了前些日子,和他只有两个人的日子,我害怕他的离开,一刻也不行,因为那样他就不属于我了。
我猛然发觉我自己原来是这样的贪心,原来我只想看他一眼,现在我真的好想要他的全部,他的整个的心。我不能和原来设想的那样和别人分享他,不能。就象一个穷人过了富贵日子以后,对于回到贫穷身份已经恐惧了,我就处在这样的恐慌中。医生在他那边跟他说了些什么,他面露喜色。
他在我耳边告诉了我一个天大的喜讯,我有身孕了,老天真的很眷顾我,在这个时候让我有身孕。在知道了我有身孕以后,他对我更加呵护了,我轻抚着小腹,希望母凭子贵。而且也如愿了,王魁带了车马来接我回了大宅,第一次,我真正见到他的那位相国千金的夫人,连我也要感叹世间竟有如此绝色女子,除去那天仙般的容貌是我不能相及的,还有的就是一份凝聚于眉宇之间的高贵闲雅,举手投足,一言一语,雍容不迫。我想在容貌上胜她的希望破灭了。我给她奉了茶的时候没有亲热地将我拉起,只是给了一丝笑容。我想她是不愿意我进府的。
我已经不住原来的院子了,搬到了小一点的修竹馆,不知她是什么意思,把我安置在这个院子,“天寒薄翠袖,日暮依修竹。”出自杜甫的《佳人》那是写一个被夫婿离弃的女子的幽怨的诗句。是暗喻我已经到了旧人哭的时刻了吗?我轻抚着小腹,恐怕不能如她愿了吧,只要我肚子争气一举得男,恐怕她也未必好过。
每日里,我都起早做早膳,一日三餐我都亲自下橱。在我不经意的暗示下,王魁以为是她让我做那么多的家事,故而对我格外怜惜,她竟然也不解释,其实就算解释他会听吗?更有一件事情,让他更加证实了这个看法,那日我在厨房做菜,她的管事丫头进来说她想吃芙蓉羹,我说没有,那丫头就说怎么没有,这些菜叫人怎么吃云云……
到后来,还说叫我要好好休息了,别老是到厨房里来,也别老是勒根细腰带,搽脂抹粉的,当心小孩保不了。这分明是诅咒我吗!因为有人在场,我不和她计较,众人都同情我这个出身低微的二奶奶,这些话也刚好被来找我的他听见。
“够了,桂英,你不是下人,你用不着做这些!”王魁心疼地喊道。
那个碧玉不服气地顶嘴:“谁叫她做来,她自己没事找事!”
这句话引来了王魁的一个响亮的耳光,这个丫头在她房里很得势,哭跑了回去。
王魁去了她那里,她没有依王魁严处那个丫头,王魁回到我这里的时候,火暴异常,我细心得伏侍他,消了他的气。温柔,永远可以克敌致胜,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从此,虽说我有身孕了,王魁几乎每夜都在我这里过的。
如果说母凭子贵是我做的美梦,那这个梦未免醒得太早了,今天我知道了一个本就不是秘密的消息,她早就育有一子,已经半岁了。多么可笑,我竟然现在才知道。王魁的母亲今天带着她不足岁儿子来到了府中,为了给婆婆一个好的印象,也为了在容貌上不输于李氏,我精心地装扮着自己。
那是一个极具威仪的中年美妇,坐在了首位,我听王郎曾经说过他父亲早逝,是他母亲把她养育成人,撑起了王家偌大的家业。才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犀利的目光让我不敢抬头。我屈膝向她行礼之后侍立在一旁,听她和李氏说话。太太看了我一眼说:“二奶奶,你有身孕了,要什么尽管说。别让人以为我们王家不仁厚。”听了这一句,我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定然是李氏跟她说了什么,才让她对我如此,我心里更怨恨于她。
晚间,我与王魁哭诉白天的种种,甚而流露出怨恨之情。
王魁对着满脸泪痕的我大喝一声:“够了,你还要闹多久,你当真以为我会信吗?以宁是何等样人,会搬弄是非,会处处刁难于你?你现在已经要名分有名分了,你还要什么?难不成你当真要王家主母之位?”说完转身就走。我顿时跌坐在地上,名分?从几何是时起,曾经那不变的情变成了的名份?我感到阵阵腹痛,一阵热炽正沿着腿徐徐地泌出来。
为什么老天要如此待我,那一夜,我失去的不止是我的孩子,还有我赖以为生的那一点情,我绝望了。天下男子皆薄幸!!皆薄幸!我疯狂得恨如洪水般狂泻而出,但这恨是如此的无能为力,到了外面不过就是山间的小溪。除了自己谁都伤不了。
前尘往事一幕幕从我眼前掠过,我这一生悲多欢少。而不管是悲亦或欢,每每都让我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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