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他皱着眉,抵在车厢的其中一个角落里粗声喘气,没有回答,却也没有摇头。
美国人脸色惨白,趔趄地退后一步。周围几个能听懂英语的人也慌慌张张地散开,尽可能和他拉开距离。
另有几个人用法语嘀嘀咕咕地骂着什么,他听不懂,但他可以从那些人的表情猜出大致意思——他们大概认为他这样的人应该被扔出去自生自灭,或者被德国人一枪解决,而不是被继续转移。
他一声不吭,只是默默地把衣领拉高,尽量遮住自己的咳嗽。
那是一场死亡行军,一场噩梦。
噩梦开始的地方是捷克斯洛伐克北部那段被大雪深深掩埋的铁路,火车瘫痪了,而他们离目的地德国还有几百英里。德国人完全没有原地等待的意思,举着枪将他们一个个赶下车,在雪地里向西艰难跋涉。
他们已经三天没有得到任何食物了。德国人恶狠狠地守着最后几箱干粮,把所有能吃的东西都留给了自己,毕竟慈善救济不是一个人在饥饿状态下优先考虑的事,活命才是。
当初的两万战俘现在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六七千。尸体像煤饼摔碎后的一块块黑色煤渣,四下铺在皑皑白雪上。
他就是在那时候注意到有什么不对劲的。
他注意到,德国人给他们的休息时间越来越短,像被什么追赶一样。
他注意到,行军方向也开始由一开始的点对点直线变成了弯弯曲曲的不规则路线,总是选择森林或者山谷,远远地绕开了丘陵和平原。
躲避空袭。他心里冒出一句话,昔日上过的一堂堂空战理论课涌进脑海,喉咙忽然间干得不得了。
躲避空袭,证明盟军的飞机很可能已经突破德意志空军的防线,追到这附近了——
Collins。
他忽然无法抑制地去想,想象这个可能性。光是想象,心脏便已经膨胀到了疼痛的地步。
然而在第一排机枪子弹重重扫过地面之前,他就知道那不可能是Collins了。
引擎的声音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