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们最初的认知中,凋零的魂魄是不会发出声音的,就连凋零都不开口说话,灵魂怎么基因突变是个话痨呢?
正因如此,场上很多人已经想逃离这个不正常的世界,他们想活命,不愿留在这看忤逆天道的灵魂,多留半会儿小命极有可能呜呼哀哉。
明折岸的目光斩钉截铁地固定在箫飒有可能异变的灵魂中,木板被钉子顶在墙板上似的,她的眼神中既有怡然闲适,也有急乱与无措,二者并不产生冲突,像花与草的互衬,一个艳丽一个葱郁,毫无违和感,说她完全不畏惧或完全慌乱都不可取的。
终于,大家慌忙逃窜的脚步和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打住,畏怯的目光都被箫飒的灵魂牢牢吸住,因为场面过分奇怪和特殊,他们的惊讶是白布,把他们的动作束缚成木乃伊,一动也不动。
长长久久鸟类般的嘶鸣声中,箫飒半跪的灵魂突然像个无法估计身高与质量的庞然大物站起来,其实他的体貌外形并没有发生丁点的变化,只是那种说不出来是什么的叫声,像他高大的威胁磅礴在他身上,把他累加成了怪物。
他矗立在半空中,就仿佛在平面上脚踏实地,没有一点摇晃和重心的不稳,双臂如同鸟的翅膀向后展开,挺胸抬头,炸裂的目光望着遥远的北方,身形呈现外放的满弓状。
拥有上好的柔韧性做成恍如雕塑般精美的造型的灵魂,像是随时将有一支穿云箭矢横架在他的腰部,加上一条无形的线,一拉这条绷直的线,便把那箭射出云霄。
“大事不妙,这小子的灵魂要变异了,不知道要变成什么大怪物呢!”
“明折岸阁下,快捅死他……”
看台上的人已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一边找出路一边交头接耳、嘟嘟囔囔。
“快逃命吧,不逃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死无葬身之地?脑满肠肥,地狱有人有葬身之地吗,可笑,只有鱼腹是最好的归宿吧!明折岸不屑于搭理他们,神情十分肃穆,她专心致志地观察箫飒的举动,似是有什么非常的东西在她的灵魂内鼓动,欲储藏能力破土而出,在必要时刻她认为她或许有决心杀死他。
人们只希望此刻出现一把剑,插在他的腰部把他刺死,一个嚎叫壮烈、空灵、诡异的灵魂不应该出现在阎罗王的国土。
人们的眼神中溢出怨愤,看待箫飒的灵魂像看到临危不惧的猪猡,他们最嫌弃明明该死的人还要在死去之前唱高调,歌颂一生的不卑不亢,抑或是诸如传颂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之类的忠肝义胆。
人们方寸大乱,不停有人跑向千道门,想躲避即将展开的战乱,想来有钱人危急关头也是保命要紧,有钱没命花真是启齿的悲哀。
零零碎碎的脚步声走过的路面杂草丛生,像他们的脚步声一样苟且而又仓惶,面对孤立的墙壁,他们奋勇当先的翻越过去。
你不懂有钱人的幸福,钱不是他们的幸福,幸福是他们花钱的专注。
画满了老年斑的老脸上,是被时光刻下的深深浅浅的皱纹,皱纹上都积满了灰尘,是人们对她挥之不去的印象。
孟婆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眉心中隐隐有着悲痛。她好像提前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惊讶的眼神中并无几分意外。她是个听天命的人,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最多感慨和叹咏,不混合多少个人的情感。
该来的迟早会来,谁也无法借助自己薄弱的一己之力去逆转罗盘,地狱几百万人口加起来的力量,也无法扭转,这是发展的大趋势,谁都不是那根中流砥柱。
鸟儿喳一马当先冲上宣讲台,昭告大家平复心情,灵魂并不是可怕的东西,更何况还有大家伙拥戴的明折岸阁下在,他会保护大家不让大家受到伤害的……
但是,何见之晚,现在充裕什么语言,都拯救不了分崩离析的局面,就像破镜不可重圆,鸟儿喳晨曦般婉转的啼鸣,却掉生机勃勃的共鸣,仿若被融进了浓缩的暮霭中,沉沉地落在地上成为可有可无的积水,上面的倒影反映着大家的惶恐不安,他们还是亟不可待想要逃脱这儿,一刻也不想多待。
鸟儿喳心里清清楚楚他的话多么没有说服力,就连他自己也被前所未有的局面谈虎色变,他竭力制止牙齿的颤抖,腿肚子却凄凄惨惨的发抖,又有什么办法呢?
现今唯一能主持大局的人大概就是凋零的统领了,明折岸是个特殊的人,她是个凋零,但她却拥有自我意识,这是人们将她与凋零区分开来是显着特性,想必定有不可告人的机密。
四大长老、孟婆、神灵大贵族、船岛的三方人和剩下的各界知名人士还坐在椅子上,为了基本的处乱不惊的品质,他们就算如坐针毡也不愿起身,神情怪异地看着明折岸,希望她快点做出决断。
她的脸像凝固的牛奶,不断地向大气中释放冷气,冷气沉落到下面,她仿佛正在腾云驾雾,一点异味的端倪都搜罗不出,这样淡定的表现,若不是找到了应对的策略,若不是大敌当前丢弃方针。
盯了明折岸好久,也看不出什么的不安,急忙把头扭过去观看箫飒,他的实体风尘仆仆如故,只是灵魂的异常让他感应到威胁,并将其化作苍白的颜料涂抹在他锋芒所向脸庞。
灵魂与此安宁形成强烈的对照,灵魂像一个被包裹体鼓动的泡泡,薄如蝉翼吹弹可破。
不多时,那个来自灵魂体内的异常物体和灵魂分裂了,像是一瞬间细胞核的分裂过程,快如闪电,在快要完全分开的时候,两个灵魂的侧身还粘连在一起,中间黏合的部分藕断丝连,撤出长长的胶水般的粘着,并且是有五颜六色的色彩的,这个诡异迷惑的场面实在是太骇人听闻。
凋零的灵魂长得和本体差不多,而那个新分裂出来的灵魂却像从远古走来的怪物,浑身妖气重重鬼气森森,他像是没穿衣服,又像是穿了黑色的套装,上下都散发出浓密的黑烟,像是站在烟囱上的人。
额头和脖子上爆出青黑色的根筋,好似是蚯蚓潜伏在那儿,邪气凛然,嘴唇是黑色的像个中毒太深的临死之人,艰涩的雍容比白雪还白,这又像个死了许久的人,说不出的极端稀奇。
看到灵魂怪物,人们的脚步更加匆乱。箫飒第二灵魂却没给人更多的空闲时间逃命,他上前先把两个凋零对手杀害,飞禽走兽般到来的狂风,将两个灵魂和肉体死亡消散时的血液和肉体席卷一空,将腥风血雨运送到高空而后落下。
那一刻,不安猛然间抬起头,看到了惨烈而又温柔的画风,阳光充斥了血液的间隙,红色的血雨从天而降,落满她感到非常害怕的脸蛋。
灵动的双目被大团大团虹影围困成红眼睛,血滴像无数的芝麻点缀在她完美无瑕的蜂蜜似的脸蛋,她用手袖将脸颊一抹,血滴全都被轻柔抹动的动作拉出血线般的尾巴,像成百上千道细细的伤口,贴在她低落而茫然的脸上。
空中数不胜数的血滴如晨雾般缓缓沉落,连带凋零的残肢断臂一同腐朽在被血水浸泡的地板,像被番茄酱腌制的鲜肉,慢慢的发酵,不久后死亡凋零的遗迹全部挥发到大气中,就连他们来过这个世上的痕迹都被血水洗刷完了。
孟婆的心脑漫无边际的空白,像是脑子被盗墓贼挖了个倒洞,她一低头,所有大雨过后洪流暴涨的思绪找到泄洪口,哗啦啦地唱着欢快的歌,离开了她寂静无声的世界。
她埋头看着自己纯金色的礼袍,曜出金光闪闪的光芒,将她的眼睛晃得轻度失明,二位凋零含糊不清的血液落在她高贵的礼服上,被黄金般的品质高级的催化了,劲射出无数多浴火重生的火红色牡丹,温温柔柔地绽放在她的金衣上,随着惊异的心跳声而开开合合。
第二灵魂并没有停下杀戮的步伐,他走到还在席地而坐中元的高等末影人面前将他的头一扭,铲除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他一把飞到看台上,活生生的踢飞了好几人,满地都是支离破碎的人体,白骨裸露,血丝乎拉,腹部的裂口牵肠挂肚……
人群中爆发出战天斗地的哭喊,好在事发之前就有不少人亡命奔逃,好在他攻击范围内的人数密度不大,不然他一击就能杀死十多个人。
鸟儿喳站在角落,心惊胆颤地目睹灵魂心狠手辣杀人,他摸了摸鼻子上的血,幡然悔悟意识到他刚才说的情况可控分明是害人的话,总有几个人是因为他的保证而留下然后死去的。
他低下头,眼角是两行清凉的泪水,他是个会说话的人,但有时说的话不过大脑,没想到这次害了几条人命,罪不可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