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用两只关节很大的手指迫不及待地揭开葫芦瓶盖,讲师陶醉地闻了一鼻子,鼻腔里全是轰轰烈烈的酒水味碰撞出惊奇的气味,他吞了口哈喇子后赶紧抬头一口气印了半瓶酒,不少溢出嘴角打湿他的胸口和衣襟,脸上立即涌现层层叠叠的润红。
如梦如幻的半晌,良久他反应过来酒是越喝越少的,便改变饮用方式,开始小家子气一口一口地啄吸,每回都砸砸嘴发出好像天底下就他一人有如此享受般的吟声,小小的口感大大的满足,一指禅指着酒瓶说,初恋的味道不过如此,那股柔滑的口感在口腔中炸裂,像一只香袖绵延下整个消化系统,好酒,好酒,好酒啊!
正在思考被香袖卡在喉咙会怎样的箫飒被在场唯一的不为酒香所动的小孩子皑离一语点醒,想起不是白白尽心尽力给他送酒来而是有目的和要求的,赶快将香袖进喉咙光想想就要干呕的情绪吐完,还不如瀑布呢!
是自己的怕甚,箫飒放心地动手去抢酒葫芦,可葫芦就像沾上了超强胶水黏在他手上,使劲向左向右扯去,葫芦依旧像讲师身体的一部分牢牢被他握在手上。
“别急嘛,你想要葫芦我可以给你,但是得先让我一滴不剩的喝完再说。”权威性的发言,让箫飒感到压迫,站在他面前的自己施加不了给他一点恐惧和压力。
看到小孩子和大孩子颓丧的表情,讲师转转眼珠,宽慰他们说话,因为喝着酒所以一丁点含糊,“你们放心,我不是言而不信的人,答应过你们的事情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的我一定是鼎力相助的,我先喝光了酒,这样我连回旋弹劾的余地都没有,你们还臭着一张脸干吗?”用的仍是毋庸置疑的语气,只是多了点心平气和,就连安慰的人语气也是不坦然婉转的,或许这样的说话方式和途径已经成为他享誉人口的习惯。
“咦惹!”这是箫飒和皑离共同用腹语发出的惊叹。想来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真是惊为天人的一句话,我太喜爱了,不与习俗同流合污不收受贿赂的人哪里找?箫飒左右互搏,在心里发出一声:哦!
剩余半壶酒的消化时间显然比前半葫芦多得多得多,讲师先是醉翁的状态,他想一匹来不及悬崖勒马幸好被一棵歪脖子树及时截住的鬃马,缓缓地往安全地倒退。
又是半响过去,他将空葫芦瓶还给满眼期待色彩的箫飒,手指了指什么又好像没指,有点神志不清的状态。
皑离用可怕的眼神观摩着他,他讨厌闻到酒味,更讨厌爱喝酒的酒鬼。讲师屈膝蹲下,用手指掐了掐皑离婴儿肥肉嘟嘟的脸颊,掐出两个深陷的脸颊,嘴唇震动发出调皮的嘟嘟嘟像蜂鸣器的声音。
孩子不乐意一个神经病似的人侮辱自己水豆腐般稚嫩的脸蛋,他两只手伸向讲师的连,也想用力捏他长有胡茬的下巴,可是他的手不如讲师的长,被讲师单方面牵制住,于是他改用腿踢人,还是踢不到,两个人啊哎呀呀斗气。
捂眼,大人和小孩一样幼稚,实在没脸看上去的箫飒手捏鼻梁骨假装深沉地晃脑袋,没想到好好的拜师之路半路成了毛都没长齐的孩子与长臂猿讲师关于力道的抗衡。
讲师看到箫飒那副你们有没有玩够的表情后郑重其事地收敛起咧成石榴的笑脸,用食指刮了一下皑离的脸蛋便收手起身,绕了一百八十道弯总算回归到主题热线,“你们要当我的徒弟,拜我当老师学结界?”
他的表情看上去应该归属为疑惑,或者说小看人,箫飒摸了摸皑离柔软的头发,“是啊,怎么,你要反悔?”
“看在小朋友的份上,我可以叫你们两个。”眼看就要一举拿下,可该死的可是来了,讲师画风一转,“但是不是现在,你们还没有设立结界的能力,你们没有突破地域的能力。”
箫飒尤其是皑离正视自身的能力,他们都是新船员,实力与讲师的雄厚不能物以类聚相提并论,听到讲师半梦半醒的打压后,纷纷气馁地叹气,白忙活三周了。
讲师心若止水地告诉他们用不着泄气,当初他也是来到地狱的第十八年成功设下结界,而箫飒等来地狱还不足二十个月,以后会有机会的,他们会比他更优秀的,有了这样舒坦的话箫飒和皑离就放心了。
“讲师、大师,以后你能来天天来教我们吗?”不知道名字,箫飒叫他讲师,皑离叫他大师,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或不妥当。
无论是执着的少年还是童真的孩子,殷切的热血都让人难以亲口冷却,他们的目光炯炯有神,一团灼红犹如火焰的烈气环绕在他们周身,他不知道如果自己拒绝答应教授他们,他们会怎么样,若是四通八达的沸腾的血气果真冷淡那他便是千古罪人。
“我们一定会持之以恒刻苦的,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待你检阅。”两人在此之前并没有串通好什么口令,现在却默契地朝他九十度恭敬地点头哈腰,毕恭毕敬整齐划一地真诚请求。
愣了愣,讲师的心一狠,声音抵不过战斗踉跄地说:“我只是一个历史讲师,不是教授你们武艺的,这样的话对船上其他少年就不公平,更何况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这艘船,教不会你们的。”
“为什么会是最后一次?”箫飒不能理解讲师说的话包含什么含义,而连课都没有上过的皑离更不懂,两双眼中飘出痴茫的白雾。
讲师的眼神像在雾里打亮了一盏探照灯,仔细地驱散浓雾,“没办法,没有人来上我的课了,我的结界把他们吓跑了。那我还待在这里干什么?”他握紧拳头自嘲。
“结界是什么?”皑离小心地抬起头问大师。
“结界是一个人设下的地域,是一个虚无的世界!”清晰明了的解析。
“虚无之境又是……”别多此一举了……箫飒连忙捂住皑离的嘴巴不许他多嘴多舌忙声张,“乖,我回去慢慢给你解释。”皑离换自己的手乖乖捂上嘴不说话,可爱到让讲师总是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脑袋。
“我喜欢上你的课呀,我可以每周都来上,而且都认真对待,都不迟到。”箫飒拇指和尾指折扣,三只手指朝天指,做出严肃的发毒誓表情。
“我也可以的。”皑离也学箫飒的手部动作发毒誓,鼓着腮帮子,“不然天打五雷轰的,轰隆隆的,很可怕的。”
被他们打动了,讲师哭笑不得,可他依旧决定不来这里,与其感化两个学生不如去别的船只开辟疆土,这是他今生伟大的包袱,虽然说历史书上有些内容相当假,跳过不讲就可以了。
“以后吧,你们不要失落不用伤心,以后有机会我会找你们的,不当讲师了,用我全部的精力教你们,把你们打造成独一无二的无敌人。”讲师深思熟虑后说。
“那么以后是什么时候。”两个人听说讲师不再回来时短暂唉声叹气,但当听到以后他会倾尽全力教他们后,希望之星又在夜空中盘旋而上。
“说不准——”讲师说不准自己什么时候有勇气卸下讲师的身份,他是很热爱这份事业的,虽然他的严厉将热爱严丝合缝缝成了香包。
两人像受欺负的小狼崽,白眼一翻嗷呜乱叫一阵,出了一脑子汗水,居然一点成效也没见到。
“但你们想去玩玩滑翔伞吗?”即使是讲师这会儿也有点激动了。
两人浮想联翩,崇拜到窒息,却又对讲师投去不信赖的鄙夷目光,好像他是个吹牛皮不打草稿的人,纯粹开天荒地老的玩笑,因为传说中滑翔伞都要从高处往下俯冲的,怎么能在海上玩呢,海上的那叫风筝,整天在海上生活的人对大海失去兴趣和抱负,哪里有在险恶的山谷中玩耍来得有趣和有意义。
“啊呜……”这不是他们因不相信而发出的鬼叫,真相是早上起床到现在忙着拜师都没吃东西,他们肚子饿了。
皑离羞涩地摸摸后脑勺。
三人相视一笑,吃了饭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