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辞轻轻抿了抿嘴唇,沉默片刻后开口道:“我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南山。”
“嗯。”
其实,不管安庭深同不同意,容辞都已拿定主意要告知南山。
只是因为这次他在帮忙,出于尊重,她才提前和他说一声。
她没想到安庭深答应得这么干脆。
容辞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慢慢放松下来,望着前方轻声说道:“不知道她眼睛到底怎么回事……还能不能治好。”
安庭深用低沉的嗓音安慰道:“如今医学这么发达,总会找到解决办法的,别太忧心。”
“那他为什么不带妙音去检查治疗?要是因为拖延时间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
也怪不得她会觉得,或许那个人并不希望妙音恢复视力,而是想让她一直失明下去。
看着容辞此刻焦虑的模样,男人的手从她脸上缓缓滑落,握住她那冰冷又柔软的手,声音低沉且坚定:“事情已然如此,发生的事谁也改变不了。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带她出来接受治疗,别想太多,这对你没好处,明白吗?”
容辞抿着嘴唇,没有吭声。
她知道他说的在理,可就是控制不住内心的不安。
安庭深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淡淡地说:“我送你回家吧,今天就别去片场了。”
“可是……”
容辞皱起眉头,她不想因私事影响工作,可刚刚那段对话对她打击太大,此刻脑子一片混乱。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安庭深便低声说道:“你现在这状态回去拍戏,只会降低电影质量。”
他瞥了一眼她的脸,语气柔和地说:“你不过是个副导演,没必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好吗?”
“我经常请假。”
男人轻声笑了笑,语气慵懒地说:“知道了,我会按规定扣你工资,不该拿的一分都不会多给。”
容辞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看着被他握着的手,轻声问道:“邓如烟知道了这件事,不打算和他摊牌吗?”
这种事对于邓如烟来说,应该是难以忍受的。
话音刚落,放在前面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抬头一看,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让她迅速收回了目光。
男人伸手划过接听键,语气平静地说:“如烟。”
电话那头的声音压得很低,还带着几分紧张:“庭深……怎么样了?”
安庭深沉默了好长一会儿,直到邓如烟再次追问,他才平淡地回答:“嗯,周妙音在那里,她的眼睛看不见了,也不清楚是谁囚禁了她。”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容辞转头看向男人,他的面容依旧温和平静,可又平静得有些过头,仿佛所有情绪都被深深藏了起来。
“不可能,”邓如烟缓了几秒钟,下意识地低声惊呼,“你说她眼睛看不见了,还不知道她跟谁在一起?”
邓如烟在电话那头笑着说:“这是柳容辞告诉你的吧?你和周妙音接触不多,不了解她,难道柳容辞也不了解?你知道这些年她为了能和天赐在一起,耍了多少手段、费了多少心思吗?都十几年的老相识了,眼睛看不见就认不出来了?!这种话你也信?”
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呢,有些人,哪怕是化成灰也能认得清清楚楚。
安庭深静静地听完她这番话,语气平淡地说:“我没见过她,也没和她交流过,是真是假暂且不说,以后自然会真相大白。”
他既没有表明自己相信,也没有表示怀疑。
“那我们该怎么做?”
“柳容辞和她哥哥会带她离开,你不必操心,就待在他身边就好。”
邓如烟的语气微微有了变化,自嘲般笑了笑,“难道这件事我要一直保持沉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
听到这话,安庭深皱起眉头,几乎都快形成一个“川”字了,声音低沉地说:“不管以后怎么样,在周妙音离开之前,你一个字都不许说出去。”
“我……我恐怕做不到。”
“必须做到,你不是演员吗?演好这出戏。”
“但是……”
“没有但是。”
男人的声音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眉间的皱纹丝毫没有放松的迹象,“这样做对所有人都好。”
电话挂断后,邓如烟陷入了沉默。
安庭深依旧皱着眉头,柳容辞注意到了他眉间隐隐流露的冷意,轻声问道:“你不打算跟姬天赐……把事情解释清楚吗?这不会影响你们之间的关系吗?”
安庭深半眯着眼睛,眼神深邃,不屑地轻笑一声,“躲不过的事,早晚而已。”
柳容辞慢慢收回目光,“噢。”
她想起了婚礼那晚姬天赐打来的电话,他说让安庭深永远别插手此事。
当安庭深送她回到终南别墅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柳容辞解开安全带,“你回公司吧。”
安庭深瞥了她一眼,语气懒散地说:“都中午了。”
她看了他一眼,停顿了一会儿问道:“那你在家吃完午饭再回去工作吧。”
“嗯,好。”
还好……
他的意思不是要她主动留他吧?
两人进了屋才想起今天各自都有事,家里没人,王妈请了半天假,晚上才回来。
柳容辞看着正在脱外套的男人说:“没人做饭,我们出去吃吧。”
安庭深看了她一眼,“我们都回来了。”
“噢,”柳容辞看着他,“那就麻烦安总亲自下厨了。”
他随手把风衣搭在一旁,低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让我下厨?”
“我也可以做,不过我的厨艺一般,就怕你吃得不满意。”
男人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说道:“你去把冰箱里的食材拿出来,洗净切好,弄好了喊我。”
这是打算分工合作吗?
容辞点头应允:“好的。”
她挽起袖子,走进餐厅打开冰箱,大致盘算着要炒几个菜,而后精心挑了两道他和自己都爱吃的菜。
她向来喜欢新鲜食材,所以所有食材都是王妈每天一大早从市场采购回来的,尤其是蔬菜。
和她不同,安庭深对食物几乎没有什么挑剔的。
水有些凉,容辞刚把手伸进去,便微微皱起了眉头——她最不喜欢冬天洗菜了。
可又不能用热水洗。
她不自觉地鼓起腮帮子,正打算把袖子再往上挽高一点,免得洗到一半袖子滑落弄湿衣服。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脚步声,容辞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身后环抱住。
她的背紧紧贴在男人坚实又温暖的胸膛上。
“安庭深,”容辞咬着嘴唇说道,“我才刚把东西拿出来,还没开始洗呢,你先出去歇着吧,弄好了我叫你。”
话还没说完,她的手就被握住,男人的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带着一丝不言而喻的亲昵。
容辞闭上眼,说道:“别闹了,我要洗菜。”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让我来。”
“不用了。”
她觉得要是这样,就显得自己什么都不会做。
安庭深只是淡淡一笑,“我刚刚忘了最近天气冷,这水更凉。”
她的手白皙、柔软又纤细,看着赏心悦目。
容辞抿了抿嘴,见男人已经开始有条不紊地清洗蔬菜,便不再争辩,“不过是洗个菜,也不是特别冷,屋里有暖气呢。”
男人笑了笑,没说话。
容辞心想,既然他想洗,那就让他洗吧,不过是件小事,便说道:“那你放开我,抱着我不方便做事。”
“挺舒服的。”
她皱起眉抗议:“不方便做事。”
“很方便。”
“安庭深,别闹了。”
他洗完蔬菜,倒掉水又重新接了一盆,声音低哑地说:“就抱一会儿。”
“我要给南山打电话。”
“早一天晚一天没什么差别。”
容辞不想为这点小事争论,便问道:“你能认真做饭吗?”
男人挑起眉,嘴角上扬,反问道:“你能安静站着,不打扰我做饭吗?”
可怜她已经把所有食材都拿出来了,他伸手就能拿到,随后便慢悠悠、仔细地清洗起来。
看着他熟练的动作,甚至可以说做得十分利落,容辞忽然轻轻一笑,“要是我是邓小姐,肯定嫁给你,她是不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