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庭深斜睨了她一眼,说道:“听着像是在夸我,可我怎么感觉你在讽刺我呢。”
她神色平静,回应道:“是吗?我不过是在称赞安总既能赚钱又能下厨。”
男人低沉的笑声在她头顶响起,“但你嫁给我,似乎并不怎么开心。”
“唔……我说的是邓小姐,不是我。”
由于他从后面抱着她,容辞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大概是有些生气了。
她看着他拿过最后一道菜,轻声说道:“你的菜洗完了,饭还没煮呢,我去煮饭吧。”
过了一会儿,男人才从薄唇中吐出一个字:“嗯。”
虽说答应了,可他却没有松手。容辞只好低下头,试图掰开他的手臂,用轻柔的声音说道:“我饿了。”
听到她这么讲,男人才终于松了手。
容辞刚要迈步离开,肩膀就被捏住并被扳了过来。
那带着凉意和湿润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紧接着他低头吻了下去,将她的话都封在了唇间。
容辞睁大眼睛,能清楚地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脸庞,透着一丝阴沉和不悦。
等他尽情而肆意地吻够之后,容辞腰间的束缚才被解除。
安庭深低头看着她,语气平静地说:“去煮饭,不然等会儿菜好了却没饭吃。”
说完,他便不再看她,侧身开始切菜。
容辞心里明白,他在生气,而且是在生闷气。
她默默找到放米的地方,估算好分量,接水洗了三次米,擦干手正准备出去时,男人冷淡的声音再次传来:“洗锅。”
容辞望着他修长挺拔的背影,应道:“噢,好的。”
他切菜的动作十分娴熟,刀工精湛,刀锋快速且均匀地落在食材上,在安静的大厨房里,这声音格外清晰。
在等待锅烧热的半分钟里,容辞偶尔会瞥一眼男人的侧脸,他低垂着眼眸,哪怕只是不经意地看上一眼,也能瞧见他长长的睫毛,整个人英俊沉静,冷峻清贵——只是明显心情不太好,板着脸。
容辞把锅洗干净放回去后,他冷淡的声音又响起来:“敲两个鸡蛋。”
“要鸡蛋吗?我们两个人吃四个菜已经足够了呀。”
标准的三菜一汤,两荤两素,并不需要额外加鸡蛋。
他却依旧坚持:“我想吃。”
容辞自然明白他不过是想找点事让她做,也没有多争论,从冰箱里拿出两只鸡蛋敲进干净的碗里。
整个做饭的过程中,她每完成一件事,他就能找出另一件事让她做,虽说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但容辞几乎不吭声,全都照做了。
她扮演着助手的角色,在他身边做着各种琐碎的工作。
也许是她配合的态度多少让他感到有些愉悦,当五个菜全部做好端上桌时,他原本紧绷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容辞盛好饭,亲自把筷子递到他手中,语气自然地说道:“吃饭吧。”
安庭深伸手去接,却顺势握住了她的手,抬眼静静地注视着她。
男人的手看似没有使多大力气,但容辞却怎么也挣脱不开,除非她用力甩开。
她皱着眉问道:“怎么了?”
“你似乎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
容辞垂下眼眸,心里当然清楚他指的是什么——是她之前提出离婚时,他说等妙音的事情解决后,就不会再做让她不开心的事。
男人的目光虽没有攻击性,却强势得让她无处可躲。
他看上去很温和,尤其是刚刚还在做饭,在英俊清贵之外,又多了几分居家的儒雅气质。
但她明白,如果不给出令他满意的答复,他是不会松手的。
僵持了半分钟后,容辞抬起头,对他微笑着说:“我没忘。”
她语气平淡,“但事情还没结束,不是吗?”
他的眉头慢慢皱起,带着明显的不悦,静静地看着她,仿佛想要看穿她的内心。
容辞动了动手,说道:“菜要凉了。”
“那就吃吧。”
他低沉地说出这四个字,随后松开了手,接过了筷子。
虽说安庭深下厨的次数并不多,但他的厨艺着实精湛,做出来的菜无论是卖相还是味道,都恰到好处。
午餐结束后,他稍作休息,便开车回公司了。
容辞给周南山打了个电话,把上午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周南山静静地听完,只问了一句:“她的眼睛真的看不见了吗?”
“是的。”
“上次我去的时候,离她五米远,中间没有任何障碍物,她看着我却像没看见一样。”周南山在电话那头平静地说,“我还以为她只是没认出我。”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从他回来后,容辞第一次听出他的嗓音里流露出明显的柔软与心疼,甚至连本该有的怒意都被压抑住了。
容辞坐在柔软的沙发上,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心中满是细密的痛楚。
她今天表现得好像毫不在意,但周大小姐平时连打针都会眼泪汪汪,摔倒磕伤更是会大呼小叫。
如今眼睛看不见了,又落入一个对她来说很陌生的男人手里,她看上去却好像已经习惯了,甚至开始学习盲文,只说没关系,等哥哥来了就好。
最深刻的情感往往难以用言语表达。
容辞用不温不火的低沉声音说道:“我会治好她的眼睛,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好。”
“安庭深……是为了帮你,所以才不惜暗中算计姬天赐吗?”
容辞沉默片刻,“我不知道,”她神色平静,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不知道有几分是为了我,又有几分是为了邓小姐,或许还有其他我不清楚的原因和理由。不过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结果能不能如我所愿。”
有些事太过计较,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处。
就像他说的,事情这样发展,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好的安排。
最后,容辞轻声提醒道:“南山,你好好养伤。我觉得,和姬天赐以及你们家的仇恨相比,妙音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
毕竟,亲人远比仇恨重要,至少周叔叔是这么认为的。
周南山轻轻笑了笑,“那当然。”
在他心里,妹妹自然比任何无关紧要的人都重要得多。
挂断电话后,他随手把手机丢在沙发上。
虽说肩膀上的伤不算特别严重,可子弹嵌入较深,失血也不少,为了能尽快恢复,他还是选择了静心休养。
这时,从楼梯上传来清晰而有节奏的高跟鞋声。
他揉了揉眉心,面无表情地望向窗外初冬的阳光,语气冷淡又带着几分不耐烦:“魏灵韵,你在自己那地方能不能别老是咚咚咚的?”
那声音实在让他头疼。
魏灵韵本就心情糟糕,被他这么一说,顿时火冒三丈,立刻反驳道:“这是我花钱买的地方,我走几步还不行了?”
等她走到跟前,周南山才发现她换了一条很正式的裙子,脚蹬红色高跟鞋,脸上化着精致却略显浓重的妆容,整个人显得越发妩媚。
此刻,她横眉竖眼,明显非常不满。
他皱着眉看向她,语气平淡地说:“当然,你在你的公司里爱怎么走就怎么走,跟我没什么关系。”
魏灵韵怎会听不出他话里的讽刺,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周南山,我们是合作关系,合作就意味着你也需要我,可不是我在求你。收起你那张臭脸,我又没欠你钱。”
“我天生就长着这么一张臭脸,要是看不惯,你可以考虑把自己眼睛戳瞎。”
每次看到这男人一副气定神闲,说话却句句带刺的样子,魏灵韵就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顿。
不过次数多了,她也渐渐有了些“抵抗力”,气得反倒笑了起来:“原来是天生臭脸,怪不得这么多年一直单身。”
他抬眼,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嘴角浮起一抹轻蔑的笑:“所以,你连自己男人什么时候被人抢走的都不知道,就因为这样的遭遇,别人还更同情你了?”
他神色冷淡地打量了一下她的装扮,嗤笑一声:“别跟我说你这一身是为了唐恒三准备的,嫌之前丢的脸还不够,打算再去补补?”
这几句话显然戳到了她的痛处,魏灵韵瞬间情绪爆发,愤怒地瞪着他:“你给我闭嘴!老娘养着你,可不是让你整天显摆你的智商,我今天要去见魏紫鹃那个小婊砸,你在这儿像个废物一样躺着,还敢嘲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