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茶微微的苦味,丝毫没有影响到它整体的独特风味。
容辞吃到一半的时候,放在旁边的手包中传来了细微的震动。
她擦了擦手,拉开拉链拿出手机。
屏幕上显示来电的是张文远。
电话那头传来他清冷的声音:“你现在在哪儿?”
“出什么事了吗?”
容辞疑惑地问道。
“回大厅来。”
“好,我这就过去。”
尽管不清楚为什么要让自己到场,容辞还是迅速整理了一下,拿起手包快步返回。
张文远在人群里格外显眼,虽说他向来行事低调,但这种低调反倒让他更引人注目。
就在容辞准备朝他走过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低沉的议论声中,夹杂着一声女性的尖叫:“放开我!我说了放开,你听到没有?!”
这声音很耳熟,容辞愣了一瞬,下意识转过头看去,果不其然,看到具晓燕满脸涨得通红,正拼命想要挣脱一个身着西装男人的手。
这喊声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由于距离比较远,听不清那个男人对具晓燕说了些什么,只能看到她急切地想要摆脱对方,紧咬着嘴唇,眼神里明显透露出慌乱,甚至还有恐惧。
容辞皱了皱眉头,改变方向朝着他们走过去。
“放开手,我不想认识你,也不想和你交朋友。”
具晓燕大声喊道。
“具小姐,请别这么激动,”那男人似乎有些无奈,“我只是单纯想认识你,这也是我们两家父母的意愿。”
他语气虽说客气,可手依旧紧紧抓着具晓燕的手腕不肯松开。
身为女性,具晓燕的力气显然比不上对方,而且她似乎根本没听进去男人说的话,越挣扎就越显得焦急。
容辞心里明白,要不是考虑到场合,具晓燕恐怕早就发火了。
并且,她的眼神中满是难以言说的恐惧。
容辞瞥了一眼那个衣着整洁的男人,冷冷说道:“先生,你的手都快把她的手腕拧断了。”
听到这话,男人才像刚反应过来似的松开了手。
具晓燕的手腕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红色印记,她几乎是立刻躲到了容辞身后,一边揉着手腕,一边低头不说话。
容辞比一般人更加敏锐,只看一眼就察觉到具晓燕状态不对劲,在华丽的水晶灯下,她整个人显得异常紧张。
那男人意识到自己吓到具晓燕了,赶忙说道:“对不起,具小姐,是我太冒失了。”
具晓燕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没事。”
“具小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她先是很快摇头否认:“没有。”
但稍作停顿后又改口说:“其实是有点不舒服,不好意思,我想回房间休息一下,您请自便。”
“如果你感觉不好,我可以送你回房间,你看起来真的不太对劲。”
“不用了,真的不用麻烦你。”
具晓燕急忙拒绝,而后轻轻挽住容辞的手臂,“容辞,你陪我去三楼的房间吧。”
很明显,具晓燕的状态不太正常。
但容辞想到张文远之前叫她回来,便转头看向张文远所在的方向。
只见两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男士正和他交谈,这两人都是有名的社会名流,脸上挂着笑容。
张文远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抿了一口,神色依旧冷淡。
容辞向他打了个手势,先指了指具晓燕,接着比划出十分钟的手势。
张文远的目光冷淡地从她和具晓燕身上扫过,没有任何回应,只是低头继续回应那两位男士的话。
没有反对,也就等同于默许了。
“我们走吧,我陪你回房间休息。”
具晓燕点了点头,跟在容辞身后。
她们的小声交谈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直到上了楼,这股关注才慢慢消散。
具晓燕看起来心事重重,一副神思恍惚的样子。
容辞关心地问道:“你是不是不舒服?需不需要我帮你找个医生看看?”
“不用,”具晓燕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应付他罢了。”
“你的房间在三楼吗?”
“不是,”具晓燕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头发解释道,“我离开吕家已经很久了,几乎没再回来住过,所以以前的房间现在也空着。”
容辞理解地点点头,心里觉得吕家对待具晓燕的方式不太地道,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求她回来。
“那边走廊尽头有个小阳台,我们可以过去吹吹风,然后再下去。”
具晓燕穿着长裙,走路速度较慢,这样刚好可以勉强遮掩她的腿疾。
她化着简单的妆容,皮肤状态很好,整体给人的感觉还不错。
两人刚走到小阳台附近,还没进去,就听到了说话声。
具晓燕反应迅速,立刻拉住容辞的手臂,示意她安静。
这时,吕若楠柔和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刚才碰到柳小姐,还和她聊了几句。”
偷听别人讲话是不道德的行为,可既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及,两人便默契地站在原地,保持安静。
“你和她……是不是真的离婚了?”
吕若楠依旧用那柔美的声音问道,这和之前几次见面时的态度大不一样,“我看她没戴婚戒,而且今天还是和张二少一起来的。”
毫无疑问,她是在和安庭深说话。
容辞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指,想起离婚协议签订的那个晚上,就把戒指留在了那里。
不过,她没想到仅仅是几句闲谈,吕若楠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了。
还瞒着慕容允和其他男人表现出这种暧昧不清的关系。
他们好不容易才摆脱具晓燕,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马上就要订婚了,容辞到底是真心爱着安庭深,还是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嫁给他的契机呢?
具晓燕低声对容辞说:“我们走吧。”
容辞刚准备回应,却见具晓燕脸色骤变,抓住她的手臂,猛地推开旁边的门,把她拉进去后,迅速又轻柔地关上了门。
这是一间无人的、没开灯的客房。
为了不发出太大动静,她们只是把门轻轻合上,然后躲在了门后。
具晓燕用气声说道:“慕容允走过来了。”
容辞的心跳陡然加快,这是在捉奸吗?
可这和她俩有什么关系呢?
这时,安庭深沉稳又随性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经意的笑意:“是啊。”
他语气淡淡地说,“恭喜你和慕容大少终于克服重重困难,修成正果。”
虽说时间还早,又是冬季,但今天天气晴朗,月光格外明亮,再加上走廊上的灯光映照过来,形成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吕若楠看着面前的男人,她远远瞧见他上了二楼,便跟了过来。
柳容辞的话让她心跳得厉害。
而且……她的眼眸清澈如水,“我本以为,因为具晓燕是你的朋友,你肯定会护着她,没想到……我朋友跟我说,你已经把她从St公司开除了,她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工作。”
安庭深瞥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得让人捉摸不透:“对于St的事,你倒是了解得挺透彻。”
“也不全是这样。”
她低头笑了笑,“只是最近听说你离婚了,想起你之前好像挺在意她,就想知道你会不会很伤心,所以稍微留意了一下。”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都要和你的青梅竹马订婚了,还这么关心我?你不怕他吃醋吗?”
“不是这样的。”
吕若楠表情认真地看着他,“你和他对我的意义不一样。”
安庭深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你不相信吗?”
见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她急切地说道,“就算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那是我生命中最难忘的时光,谁都替代不了。”
安庭深单手插在裤兜里,高大的身形透着一种温润如玉的从容气质:“上次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说过不会有结果,结果慕容允和具晓燕在一起了。你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他们分手。”
男人的声音低沉、平缓,听起来既遥远又熟悉,让人猜不透他的情绪,却又不觉得冷漠。“你下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你……”
吕若楠紧盯着他那张英俊得近乎完美的面庞,几次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尽管光线昏暗,可她眼中的情感却清晰可辨,怎么也藏不住。
她微微低下头,带着几分感慨说道:“我一直觉得你对邓如烟难以忘怀,所以不会娶别的女人。要是早知道你会经历结婚又离婚,当初我肯定不会轻易放弃。”
她自认为,除了出身之外,自己并不比柳容辞差。
何况随着柳家的日渐衰败,出身也不再是什么优势了。
柳容辞不过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小副导演,而她已经是颇负盛名的成功钢琴演奏家。
说完这些话,吕若楠抬起头,满含期待地望着他,渴望能得到哪怕一点点回应。
他独自来到这个小天台,还毫无缘由地解雇了具晓燕,再加上柳容辞之前说的那些话……
“既然安公子经历了结婚和离婚,那你现在应该找到了不再放弃的理由。”
一个冰冷且带着些许嘲讽意味的声音骤然响起,这声音并非来自眼前这位气质优雅的男人,而是从走廊后面走出来的、面容冷峻的慕容允。
吕若楠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面对慕容允眼中透出的寒意,她紧张得不知所措,“慕容允……”
慕容允冷笑一声,“恭喜啊。”
“不是……”
她想要解释,却一时语塞,脸上写满了慌乱。
她无助地看向安庭深,期望他能帮自己解围。
安庭深虽未表现出明显的冷漠,但周身却散发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慕容允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转身大步走进了昏暗的走廊。
吕若楠站在原地喊道:“慕容允!”
她望着他的背影,又带着求助的神情看向安庭深。
安庭深没有看她,迈开修长的双腿走向门口,目光落在右侧的第一扇门上,说道:“躲了这么久,打算偷听多久?”
片刻的寂静之后,门从里面被打开。吕若楠惊讶地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两位女士,顿时尴尬不已。
安庭深的目光落在柳容辞身上,她今日身着一条简约的长裙,头发简单地挽起,戴着精致的米白色珍珠耳钉,腕间还佩戴着一块看上去有些年头的手表,别有一番独特韵味。
他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缓缓说道:“偷听可不是什么有教养的行为。”
柳容辞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意识到已经过去七八分钟,是该离开了。
于是她轻轻抬起头,淡淡地对他笑了笑,说:“安先生可能有些误会,我和朋友只是想来吹吹风、聊聊天,没想到会打扰到你们。我们正打算离开的时候,恰好看到慕容先生过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就先避让了。”
说完,她低头示意具晓燕,“我们走吧。”
具晓燕点了点头,两人刚要转身离开,吕若楠忍不住叫住了具晓燕,“具晓燕,你给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