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面。
具晓燕紧紧盯着吕若楠,只见对方眼中满是显而易见的愤怒,可表面上却还在竭力维持镇定,吕若楠质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悄悄跟着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刚才容辞已经解释过了,你难道没听到吗?”
具晓燕回应道。
吕若楠冷笑一声,“巧合?你觉得我会信这种说法?是不是你把慕容允叫来的?”
她咬着牙,恨恨地说,“你们都已经离婚了,你还纠缠个没完,你自己不觉得烦吗?”
具晓燕神色平静地看着她,“确实是我请他来的,但这能缓解你被当场逮住的尴尬吗?不过可惜,我可没这个打算。要不是叔叔大姨叫我回来,我才懒得管你们这些事。”
吕若楠的脸色愈发难看,“具晓燕,你……”
“吕小姐,”容辞嘴角微微上扬,杏眼弯成一道柔和的弧度,“安公子向来喜欢淑女,像你这样对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妹妹恶语相向,恐怕他会对你印象不好。”
吕若楠的表情瞬间僵住,眼中的恼羞成怒愈发明显。
具晓燕微微一笑,“要是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吕若楠虽然满腔怒火却发作不得,转而看向安庭深,却发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前方,关注的人是柳容辞。
这一发现让她心里猛地一沉,又想起之前那个女人在公园里说的话,一种被耍弄的感觉涌上心头,于是她冷冷说道:“柳容辞,你们是不是合伙算计我们?”
说完,她又抬起头,带着一丝尴尬与委屈说:“庭深,都是因为她之前在花园里说了些让我误会的话,我才会这样。”
男人的目光从柳容辞身上移开,瞥了吕若楠一眼,问道:“是吗?她说了什么?”
“她说你和她离婚是因为我,还说……我对你的感情没什么特别的,甚至提到你解雇具晓燕也是因为……”
柳容辞的表情有些挂不住了,她意识到自己的挑拨被拆穿了。
当时只是一时兴起,因为她察觉到吕若楠一直对安公子念念不忘,一边做第三者,一边还惦记着别的男人,所以才故意说了那些话。
原本只是想让吕若楠心里产生点幻想,或许能影响一下她和慕容允的关系,可她没想到吕若楠居然这么大胆,直接就表白了。
男人的目光紧紧盯着柳容辞,仿佛尖锐的针,她几乎都能想象出安庭深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在嘲讽她。
柳容辞抬起眼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吕小姐,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我和安公子分手可不是因为你。要是造成了误会,我很抱歉。”
她的话语轻描淡写,好像根本不在乎,这让吕若楠心里的火气更大了,却又不得不强行压下去。
安庭深低头看着柳容辞那故作无辜却又十分生动的表情,从薄唇间轻轻溢出一声笑。
吕若楠气得狠狠跺着高跟鞋,脸上一副快要哭出来的委屈模样,叫嚷道:“庭深……她们合起伙来骗我!”
安庭深把视线转过去,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看向她,说道:“她不过是逗你玩玩,这种话你也信?”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可细品其中的冷漠与薄情,就如同一个响亮又羞辱人的耳光,重重地扇在了吕若楠脸上,尤其还是在具晓燕面前。
从他的话里明显能听出,怎么可能因为她就和柳容辞离婚呢?
她竟然真信了这种话,还傻乎乎地说了这么多,甚至让慕容允也听到了。
然而,她对此毫无办法。
“慕容大少似乎产生误会了,你还不去追吗?”
吕若楠几次握紧拳头,最终只能灰溜溜地离开,她心里清楚这个男人不是她能招惹的。
具晓燕催促道:“容辞,我们走吧。”
容辞瞧了眼一直盯着她的安庭深,小声说道:“你先去吧,我想和他说几句话。”
具晓燕看看她,又看看安庭深,最后点了点头,说:“行。”
还隐晦地提醒了一句,“时间不早了,早点下来。”
“好。”
很快,安静的空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安庭深嘴角挂着笑,问道:“导演现在还兼职表演老师了?”
容辞抬起头微笑,语气轻柔地说:“安总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笑的地方,可他一直盯着她,脸上忍不住带着笑意,看上去还挺享受似的。
她皱起眉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说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把离婚手续办了?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耽误我寻找下一段感情。”
他低声重复了“下一段感情”这几个字,仿佛这是个陌生又难以理解的概念。
“虽说我现在还年轻漂亮,可离过婚的女人再找对象,可不像第一次那么容易了。所以趁着我还年轻,选择多的时候,得赶紧恢复单身。”
“你很着急?”
容辞略带嘲讽地看着他,说道:“你这话问的,好像我不着急就不用办手续了似的。”
她的眼神变得冷淡,“别忘了,离婚协议都签好了,你也同意离婚了。”
男人平静地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说道:“我记得我们最后一次同房还是在床上。”
她抬眼,满不在乎地笑道:“在床上又如何?数据表明,分手后的恋人、离婚后的夫妻再次发生关系的情况并不少见,何况那时候我们还没离婚,这又算得了什么大事。”
容辞歪着头,轻松地笑着说:“而且,那都已经是半个多月前的事了。”
实际上时间确实不算太久,大概半个月到二十天左右,可这段时间对她来说发生了太多事,忙着筹备新电影把她折腾得焦头烂额。
在她的感知里,那件事仿若已是遥远往昔的回忆。
“真的吗?可我却觉得就像发生在昨天。”
女人眉眼如画,面上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说道:“安公子的记性似乎不太好呢。”
安庭深好像已经很久没看到她这样笑过了,一时间只觉眼前一亮,紧接着,心底泛起层层难以抑制的涟漪。
他一直都清楚,自己十分喜欢她。
而且,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容辞总感觉这个男人看向她的目光中,藏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情愫。
她轻轻抿了抿嘴唇,往后退了一步,语气变得平淡了许多,问道:“是你把具晓燕从St开除的?”
“嗯。”
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眼角尽是戏谑,问道:“又是因为我?你看我不顺眼,就连我的朋友也不肯放过,我当真那么令你讨厌?”
他很不喜欢她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你并没有让我讨厌。”
“那到底是为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语气平淡地说:“你不需要知道。”
容辞又想起刚才吕若楠提到,具晓燕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工作,还拒绝了她的提议,甚至打算重新开影楼。
她眼中闪过一丝寒意,问道:“是你让她找不到工作,没人愿意录用她?”
可再一想又觉得不对,就算安庭深要针对她的朋友,也不该让朋友比她自己的处境还糟糕。
至少她在张文远手下工作进展顺利,甚至拿到了知名编剧的新剧本。
安庭深冷笑一声,说道:“说话前先动动脑子。”
容辞觉得他这么做毫无必要,还得赔上一大笔违约金。
她抿着嘴唇,试探着问道:“具晓燕是得罪什么人了吗?”
她突然想起在餐厅时,具晓燕那略带惊恐的眼神。
“问我?我和她并不熟。”
容辞从他的表情里看不出任何线索,也不想再单独和他待在一起,只是简单提醒道:“有空的时候记得通知我去办手续,在我的电影开拍之前。”
说完,她便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开了。
安庭深望着她的背影,由近及远,从清晰变得模糊,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他低下头,把手从裤兜里抽出来,看着自己的手指。
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在朦胧的月光下依旧闪烁着美丽的银色光芒。
不过是一纸婚书罢了。
有它没它,对他们来说似乎已经没什么差别。
但要是没了这枚戒指,他们之间便再无关联,再无羁绊。
不是早就做好决定了吗?
他微微勾起嘴角,笑意透着丝丝冷意,恰似深夜里的溪水,冰凉刺骨。
他忽然想起她刚才佯装无辜的表情,忍不住想象她一本正经骗吕若楠时的模样。
安太太调皮起来,还真是让人无奈。
这算什么呢?
是想念吗?
是因为开始一个人睡就开始失眠,还是因为在梦里总是隐隐约约渴望见到她?
又或是像现在这样,她才刚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他就抑制不住地开始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