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志诚直直地走过来,好似完全没注意到安庭深的存在,低头望向容辞,眼中满是深情,微笑着问道:“要回去了吗?我来接你。”
容辞很是惊讶,轻声问道:“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你的助理跟我说,你今天参加酒会可能很晚才结束,而且还没吃晚饭,所以我就过来看看,想带你去吃点东西。”
在这个信息发达的时代,要是一个人真心想知道另一个人的行踪,总归是能找到办法的。
容辞瞧着他年轻帅气的脸庞,以及那虽沉稳却仍隐约透着一丝紧张的笑容。
他抬手撩起她垂落的发丝,一边说着:“还是说,你打算让他送你……”
话还没说完,容辞突然被人拉了几步,直接倒进了另一个胸膛。
薛志诚的手僵在半空,但他脸上没有露出丝毫尴尬,很自然地放了下来。
安庭深原本神色难辨的脸此刻冷峻起来,语气平和,眼神却十分犀利,“不劳薛少费心,我会送她回去。”
薛志诚只是轻轻一笑,可眼中的嘲讽十分明显,“安总这是什么身份?前夫吗?我可没听说前夫还有这种优先权。”
说着,他又看向容辞,嘲讽之意更甚,“再说了,我看容辞并不乐意,安总。”
容辞费了好大的力气,也没能从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腕,带着几分冷意和怒气说道:“安庭深,你松手,你弄疼我了。”
听到她喊疼,安庭深稍微松了松手上的力道,却没有完全放开,面无表情地看着薛志诚,淡淡地说:“告诉她,跟我回去。”
容辞看着他平静的脸,咬了咬嘴唇,笑着说:“安庭深,要是我说我宁愿让他送我回去,你会不会连我的电影都撤掉?”
他嘴角微微上扬,笑容温和,却又带着几分肆意的狂妄,“也许吧。”
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无视路过的行人和近在眼前的薛志诚,低声笑道:“所以,容辞,你还要继续这么倔强下去吗?”
“不了。”
她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外套,重新披在身上,转身看向薛志诚,黑白分明的眼睛凝视着他,沉默片刻后才开口:“对不起,我知道你最近对我很好,可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更关键的是……”
顿了顿,她缓缓说道:“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以前我是柳家千金,生活无忧,前途一片光明,可现在不一样了。还有,别因为你觉得和蔡坪岐在一起是个错误,就用回忆把我美化。”
“你当初和我分手,不就是因为不喜欢我了吗?就算现在我们重新在一起,结果可能还是一样,薛志诚,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安庭深面无表情地听着她对着另一个男人讲了这么一大段话,她那独特的温凉且低沉的嗓音里,夹杂着一丝轻笑与自嘲。
那股自嘲让他眉头紧紧皱起,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悦。
等她说完,薛志诚没再吭声,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眼中似有万千情绪翻涌。
这种眼神间的交流,仿佛只有共同经历过四年时光的男女之间才会有。
安庭深的手臂不自觉地更用力地揽住了她的肩膀,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隐隐透出一丝戾气。
那种感觉,就像有只凶狠的野猫,用爪子在他的心尖抓挠,留下一道道血印。
他的手臂从她的肩膀缓缓滑落到腰间,几乎是强行带着她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她没有挣扎,乖乖跟着他走,但脸上毫无表情,只是眼底流露出些许飘忽,一眼就能看出她在怀念些什么。
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容辞顺从地上了车。等他回到驾驶座时,她已经系好了安全带,还随手把挽起的长发散开,任其披落在肩头。
安庭深紧盯着她,还没等他开口,就见她突然歪过头看向他,眼神冷漠,语调却有些轻佻:“安总,你脸上这表情,是在嫉妒吗?”
她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笑着问道:“不过离个婚而已,我们结婚这么久,怎么以前都没发现你原来这么招人讨厌呢?”
他没有启动引擎,而是半侧过身面向她,似笑非笑地说:“讨厌?是妨碍你跟你的前任旧情复燃了?”
“是前前任。”
她微笑着纠正道,“没人跟你说过你这样的行为简直没品到极点了吗?当不了好老公,还非得做个厚脸皮的前夫才觉得痛快?”
她每句话都带着浅笑,可每一句都像尖锐的钉子,似乎要直直钉在他脸上。
安庭深索性抽出一根烟,点燃,说道:“我就想送你回家,这就叫厚脸皮了?”
“你到底是想送我回家,还是想趁机占我便宜?”
男人俯身凑了过来,青白色的烟雾喷到她脸上,“我本来就打算只送你回家。”
他低声笑着,愈发显露出满不在乎的痞子样,“不过你要是继续骂我的话,可就不好说了。上次我也没打算对你怎么样。”
他一手夹着烟,一手托起她的下巴,眯着眼睛低声说:“是你骂人的样子太勾人,看着就欠收拾。”
再加上那时他刚睡醒,早晨的生理反应比较强烈,又忍了大半个月。
虽说不上后悔,但毕竟是欺负了她。
容辞气得血气上涌,咬着嘴唇忍了又忍,手紧紧捏着安全带,眼睛看着前方,说道:“那好,开车吧。”
他盯着她转过去的侧脸,低声说:“稍等一下。”
那根烟还没燃完,车内恢复了安静。
安庭深一边抽着烟,一边凝视着她的侧脸,小巧的珍珠耳钉,细腻洁白的肌肤,整个人显得柔软又美好,安安静静的,偶尔有几缕发丝垂落下来。
烟火闪烁直至熄灭,他单手持烟,在熄灭烟头后,一言不发地启动了引擎。
一路上,车内一片寂静。男人偶尔转头看向副驾驶,发现她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
他微微皱了皱眉,最终还是伸手打开了暖气。
从吕家到柳家的路途十分遥远,开车大概需要一小时十分钟才能抵达。
车子稳稳停下并熄火后,容辞像是被惊醒,猛地睁开了眼睛。
几秒钟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处,随即看向窗外,别墅门外那两盏熟悉的灯映入眼帘,这是她看了十几年的大门。
终于到家了。
她低头解开安全带,伸手去推车门,一只脚已经跨出车门时,动作却突然停住。
她回头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语气平静:“安庭深,我记得你上次说过,不想再见到我。”
“既然这样,以后我拍我的戏,你过你的日子。我见到你,就当作是小导演碰上大总裁,你见到我,就当没看见,我们互不干扰,好吗?”
安庭深凝视着她,没有出声。
容辞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既然你不回应,那我就当你默认了。”
等了几秒,依旧没有得到答复,容辞心里松了一口气,可同时又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她在心里自嘲一笑,迅速推开车门,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反手关上了车门。
她刚走了几步,身后传来较大的动静,容辞下意识停下脚步,回头查看,只见那个身姿挺拔、面容俊美的男人正朝她径直走来。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男人已经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安庭深单手环住她的腰,把她抵在车身上,说道:“容辞,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炽热的气息伴着他异常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听起来竟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深情。
男人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低声笑道:“我有点后悔了,不想放手,该怎么办?”
容辞仰起脸,看着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庞,他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依旧带着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问道:“突然发现自己爱上我了吗?”
她那清澈见底的眼神,仿佛要将他眼中所有的情感都映照出来。
“你一直盯着我看干嘛,我又不会读心术,看不懂你的心思。”
她眼中仍带着笑意,可这笑意并不温暖,倒像是一道隔阂,“安总,你还真是坦诚,连自己都骗不过。”
容辞轻轻一笑,“很晚了,别闹了,安庭深,你也回家早点休息吧。”
男人的手臂紧紧环绕着她,将她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他低头凝视着她的脸,缓缓说道:“到底怎样才算真正爱上你了呢?”
他的语速极慢,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