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庭深手中握着一个浅黄色文件袋,正如他所说,里面装的应该是他前来领取的资料。
邓如烟抓住安庭深的手臂,他的脚步也随之停下。
安庭深低头看向她,问道:“如烟,有什么事吗?”
邓如烟抬起头,直直地盯着他,说道:“她们没等你,已经走了。”
安庭深轻哼一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意,“我就知道她不会等我的。”
他对容辞的性格还是比较了解的。
“你们不是已经离婚了吗?”
邓如烟皱着眉,满脸疑惑,“既然离了婚,为什么还要干涉她的事?我听说你把她在St的工作撤掉了,我不相信你会无聊到做这种事。”
在她看来,无论安庭深爱不爱柳容辞,除非两人有仇,否则他一般不会对女性如此严苛。
按他的性格,就算和前妻离婚,也该给一笔丰厚的赡养费,而不是断人后路。
安庭深神色平静,解释道:“这是我的决定,她在这行打拼多年了,再一直当副导演只是浪费时间,没什么意义。”
邓如烟这才明白过来,忍不住问道:“是您安排张文远给她拍电影的吗?”
但安庭深没有直接回应,而是耐心地反问:“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虽然他神色依旧温和,可邓如烟却莫名觉得,要是她没什么要紧事,他就要走了,去追刚刚离开的那个女人。
邓如烟的手不自觉攥得更紧,直视着他英俊的面容,说:“刚才周妙音说既然你想送,就让你送,柳容辞却说她嫌你烦。”
邓如烟紧紧盯着他的表情,却发现他没有生气,依旧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眼里甚至还透着一丝宠溺,只听他说:“她一向如此。”
楼下,容辞刚牵着妙音走出电梯,周妙音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问:“容辞,爸的药你拿了吗?”
周阮熊有心脏病,需要长期服药,今天她们来医院检查眼睛,在等结果的一两个小时里,抽空去拿了药。
“没……”
容辞这才反应过来,“和你聊天的时候,我随手把药放在椅子上了,走的时候忘了拿,我上去取一下。”
“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容辞有些担心地问:“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这儿有座位吗?我只是看不见,又不是没脑子,能出什么事?”
容辞听她这么说,便扶她到旁边的空位坐下,说:“我拿了药就下来,很快。”
周妙音点点头,催促道:“快去吧。”
容辞只好再次乘电梯上楼。
姬天赐的病房离电梯最近,所以安庭深到的时候,周妙音和容辞才刚下楼。
等安庭深进病房一趟出来,她们已经乘电梯下去了。
容辞从病房出来时,听到了邓如烟的声音。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透着冷冽,紧绷得好似下一秒就要断裂,“我真的不清楚……我确实一无所知。这段时间他住院,我只能拼尽全力照顾,可我真的累得不行。”
“我不确定现在的坚持还有没有意义……”
邓如烟坐在长椅上,双手捂住脸,肩膀微微抖动,头发有些凌乱。就连容辞也察觉到,她近来明显瘦了好多。
安庭深站在她面前,一身长衣长裤,身姿格外挺拔,在医院走廊的白炽灯下,身形更显修长。
他把手插进口袋,低头凝视着她,过了许久,才用平和的语气说道:“要是觉得累就休息会儿,要是觉得坚持不下去,那就放弃吧。”
容辞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往前去可能会破坏他们的氛围,可要是不靠近,又好像不太对。
就在这时,邓如烟突然抬起头看向安庭深,眼神空洞而呆滞地说:“你刚离婚,我又失恋了……我们为什么不试着在一起?”
容辞的眼睛瞬间瞪大,下意识地咬住嘴唇,连呼吸都停滞了。
原本就没多少人的贵宾区,此刻安静得有些异常。
短暂的沉默仿佛被无限拉长。容辞一动不动,只是愣愣地看着他们。
从她的位置只能看到男人侧面那张平静又沉稳的脸,既英俊又带着一丝含蓄。
他轻轻笑了笑,“虽然签了协议,但实际上我们还没有正式离婚。如烟,周妙音对你的影响太大了,你得冷静冷静。”
邓如烟望着他,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摸了摸脸颊问道:“你是想把她追回来,不想跟她离婚了吗?”
她看上去十分憔悴,确切地说是神情,透着深深的失落感,不再像以前那般冷淡沉稳,反而多了几分焦虑与无助。
安庭深面无表情,“有没有她都没什么区别。”
说着,他注意到邓如烟身旁的一包东西,走上前拿起来查看,随后又回到原位。
邓如烟看着他的举动,心里一阵茫然,只觉得胸口憋闷得难受,声音低沉沙哑地问:“如果没有她……你也会拒绝吗?”
“已经经历过的事没必要再尝试一次,”安庭深摆弄着手中的药品,淡淡地说,“几年前分手的时候,我就没想过重新开始。”
看着他的脸,邓如烟意识到,这份熟悉不知何时掺杂进了几分陌生。
她微微低下头,轻声笑了起来,目光落在自己的双手上,喃喃道:“真的吗?”
“我一直都想不明白,她对你来说怎么就这么特别呢?”
邓如烟紧盯着面前这位英俊且气质不凡的男士,眼中满是疑惑,“从始至终,她都不是最爱你的那个人。甚至她自己都承认,要是你没钱,她根本不会嫁给你……或许没有这些财富,她连喜欢你都做不到。”
“爱财吗?”
他依旧保持着那副淡然优雅的姿态,“这倒无妨,我有的是钱。”
“那你爱上她了吗?”
这样一段基于金钱和外貌交易而开始的婚姻,怎么可能孕育出爱情呢?
爱情……哪是那么容易就能产生的?
这时,电梯门“叮”的一声又打开了。
“小姐,您站在这儿干什么呢?挡着路啦。”
这个声音不大不小,却格外突兀,正在交谈的两人同时朝发声处望去。
容辞被吓了一跳,就好像偷听别人说话被逮了个现行。
她反应迟缓,没能躲开安庭深的目光,短暂对视后,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接着转身回到了电梯里。
她在电梯里慌乱地按着按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慌张,手指不停地重复着按键动作。
然而,电梯门关闭的速度远比不上男子的动作。
就在门快要完全合上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挡住了门,另一只手按下按钮,电梯门再次打开。
看着他高大的身影走进电梯,容辞皱着眉往后退,一直退到背部紧紧贴在墙壁上。
安庭深看着她,既有些生气又觉得好笑。
他那带着几分阴郁却依旧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伸手将等待中的电梯门关上,在这封闭的空间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低声笑道:“你的药不要了?”
他猜那药是给心脏病患者准备的,应该是她落下的。
容辞瞥了他一眼,眉头仍旧皱着,一边伸手一边说:“给我吧。”
男人嘴角挂着一抹笑,听到这话,顺从地抬起手臂,把手中的东西递给她。
就在她的手指快要碰到物品时,突然感觉阴影笼罩过来,安庭深顺势抓住她的手,反剪到她身后,另一只手撑在她身侧的墙壁上,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容辞有些惊慌地喊道:“安庭深!”
可她整个人已经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炽热的气息和温度。
他低下头靠近她的脸,问道:“叫你等我,你跑什么,嗯?”
“条件反射……”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我的药在那儿,就想着等你们进去了我再去拿。”
安庭深似乎是故意的,不断低头靠近她,用自己的气息撩拨她的肌肤。
容辞不停地扭头躲避,“你放开……”
“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容辞皱着眉,一只手放在他胸前,试图推开他,却毫无作用,“你离我远点……好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