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贵前脚刚背着竹篓离开,后脚苗郎中就来了。
苗郎中站院子门口往里头探头探脑看了半天,沈玉棠察觉到有人气息,便中止了疗伤,推开房门出屋来。
“玉棠啊!富贵呢。”
苗郎中一看见沈玉棠就热情地打了招呼。
沈玉棠,“他上山了。”
“上山了啊!”
苗郎中一听,似乎有些惋惜,但很快,他目光落在了沈玉棠身上,那双狐狸眼立马亮了亮,“玉棠啊,你正好闲着是吧?”
“……”
那眼神,沈玉棠一看就知道不对劲,还没有回答,苗郎中就笑呵呵地晃了晃手上提着的一包药,“帮我把这几服药送到村尾的王家打铁铺去,交给王婶,好不好?”
“村头许伯家里大黄牛难产,我得赶过去帮忙,一个村头,一个村尾,我抽不开身啊!”
自打上回李富贵救了大黄让苗郎中医治,苗郎中就出名了,这附近几个村里哪家的牲畜得了病都找苗郎中帮忙,苗郎中那叫一个忙。
听到这,沈玉棠眉头一皱。
送东西只会浪费他疗伤的时间。
他刚欲张嘴拒绝,苗郎中又道,“玉棠你如此心地善良,乐于助人,难怪富贵这么喜欢你,天天在我面前说你好话。”
“……”
苗郎中没给沈玉棠拒绝的机会。
没法子,沈玉棠只能带上那包药,不紧不慢地朝村尾走去。
在这住了一个月,坨坨村村民都认得沈玉棠。
一路上,不少村民遇到沈玉棠都跟他热情地打招呼。
沈玉棠早已习惯这些村民的热情,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言简意赅地回应了一两句。
走到村尾,王记打铁铺前有围坐着几个正在说八卦的大娘,王婶站在旁边嗑着瓜子听得津津有味。
沈玉棠没心思听八卦,满脑子只有回去打坐疗伤,他把药放到铺子里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这时候,王婶突然吐掉嘴里的瓜子壳,横眉竖眼地说了一句,“这男人啊,凡是外头有人了,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沈玉棠听力极好,隔得有些距离,也将王婶这话听得一清二楚。
不知为何,沈玉棠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站那听着。
他并非爱听八卦,只是他向来好学,而学习不分三六九等。
有大娘好奇问王婶。
“咋看得出来?”
王婶清了清嗓子,然后俨然一副授业解惑的智者模样,一本正经地道,“第一,这男人啊,天天不知道去瞎忙活什么,早出晚归,你问他吧,他还支支吾吾的,半天憋不出个屁,很有可能有鬼!”
沈玉棠,“……”
几个大娘一听,还真是跟她们家那口子对上了,一个个拍大腿咬牙,忍不住急切地追问,“然后呢然后呢!”
王婶继续道,“这第二,那就是男人突然给你送东西,保准有鬼!”
大家一听,纷纷面面相觑,一脸纳闷。
“送东西还有鬼啊?这不是好事嘛!”
“对啊,要是我家那死鬼给我送东西,我睡觉都能乐醒。”
“你晓得个铲铲。”
王婶冷哼一声,“这男人啊,都是那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驴,一个个都轴,要不是心里有鬼,他会给你无缘无故送东西?而且,他给你送东西的时候说话可好听了,就跟嘴抹了蜜一样。”
众人一怔,旋即恍然大悟,更有一穿着蓝色布衫的大娘突然站起来,脸色难看到就跟坛子里头抓出来的咸菜一样,骂骂咧咧。
“难怪昨天晚上我家那个死鬼给我送了盒胭脂!送完还说了一堆腻歪恶心的话,他八百年没给我送过东西了!原来是有鬼啊!”
说着,那个大娘气冲冲地就回家去了。
其他人一看,吓得连忙追上去拦。
没一会,这叽叽喳喳的村尾一下子就静如死鸟。
王婶见劝不住就折返了回来,她还得做生意咧。
结果一回头,王婶就看到眉眼俊美,就跟下凡谪仙一样站在那的沈玉棠。
他眉头还微微蹙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这个美男王婶倒有印象。
李富贵那憨娃前段时间带回家的媳妇。
她之前就打远地瞧了一眼,便觉得李富贵这媳妇生得漂亮,现在靠近了一看,嗬!可真是倾国倾城啊!
比庙会游行时那些神女还要好看。
王婶就纳闷了,富贵这么呆一娃娃,上哪找的这么漂亮的媳妇?
王婶在绞尽脑汁地想着,不远处,沈玉棠也是在想事情。
早出晚归
突然送东西
甜言蜜语
怎么听起来如此耳熟?
很快,沈玉棠反应过来。
这正是李富贵最近的表现!
想到这里,沈玉棠眉头皱得更紧了。
虽然他与李富贵只有表面上的夫夫关系,但他依旧觉得,李富贵不该在外面乱来,要不然,若是传出去,他岂不是颜面扫地?
输给林子成那种小白脸,他成玉仙君恐怕会被人贻笑百年。
沈玉棠重重地一拂袖,黑着脸寒意凛凛地大步离开了。
那怨气重到到王婶都不敢过去打招呼,生怕被那怨气殃及,在沈玉棠从她身旁走过的时候,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等沈玉棠走了,王婶才敢长舒一口气,然后小声地嘀咕着道,“富贵家这漂亮媳妇怎么比吴家媳妇看起来还要来的脾气大?富贵可辛苦咯!”
回到木屋,关上房门,沈玉棠坐于铜盆前掐了个诀,薄唇轻动,随着晦涩难懂的仙诀响起,铜盆水中竟然缓缓出现了画面。
画面有些模糊,看不真切,随着时间的流逝,画面才逐渐的清晰起来。
这是他许多年前自创的法术——镜花水月。
能在水中看到他想见之人此时此刻的画面。
但也有限制。
他只能看到身上带着他气息之物的人的画面。
而李富贵身上带着的铃铛存了一点他的气息。
他这才得以施展此术。
此法术全天下就他一人会。
此法术极其耗费灵力,当然,这对于从前的他来说,这点灵力不过是九牛一毛。
只是如今,他身受重伤,能用的灵力少之又少。
施展完镜花水月,他这一个月来的疗伤恐怕就要前功尽弃了。
他倒要看看,李富贵到底在玩什么花样!